回到大堂,汤宗刚坐下,纪纲就急不可耐地赶忙问道,“汤大人,你也看到了,这两人一个撞墙自尽,一个绝食而亡,可都与我没有关系呀,这如何向皇上交代呀?”
汤宗不语,看了他一眼,低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纪纲见他不肯说,急忙抻了抻自己的官服,神色诚恳,“汤大人,你也不愿意看到老弟这昨天刚刚穿上的四兽麒麟服又脱下来吧?现在早朝将毕,不容拖延,你赶快想个办法救救老弟呀~!”
汤宗道,“纪指挥使,皇上留下普密蓬,自然是准备向暹罗国问罪,圣旨都发了出去,现在暹罗国王乍仑蓬的回信还未至,普密蓬却死了,本就不好交代,那陆大有更是关键,现在耿璇还未抓捕归案,他是最直接的途径,但也死了,如此大罪过,皇上那里你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你当如实上禀请罪。”
纪纲想了想,觉得也是,这要是推脱他人,难免被说是不堪担当,“这个自然,然后呢?”
汤宗沉默几息,低头又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着他,“然后我就写奏疏弹劾你看押要犯不利,以至案情无法大白。”
纪纲闻言一滞,方才的一脸恳切变缓,瞬间就冷了下来,“汤大人,你这可就过分了吧?你这不念旧情也就罢了,如何还能伤口撒盐?”
也不知道两人哪里来的“旧情”,仇恨倒是不少。
汤宗不语,看向一旁的薛明,低头又喝了一口茶。
薛明会意,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汤大人,下官还有些事情要办,请容先行告退。”
汤宗笑笑,“薛镇抚使请自便。”
薛明转头又对纪纲道,“纪指挥使,我薛明也是堂堂汉子,这北镇抚司大牢是我掌管,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让您为难,皇上面前,我自当一人承担。”
说完便直接跨大步退了出去。
见他离开,纪纲朝汤宗拱拱手,又是一脸恳切,他这变脸可是有些快,“汤大人,还请指教。”
“纪指挥使,这普密蓬和陆大有都死了,我刚才也看过了,的确是一个撞墙而亡,一个绝食而死,都是自杀,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发生的时间却不对,刚好是你奉命严加看管要犯,我奉皇命深查刺驾案的当天夜里,这事莫说皇上,传出去,满朝朝臣也不信,都会觉得你锦衣卫里有问题。”汤宗这才道。
“汤大人说的是,老弟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老弟现在该如何做?”纪纲套近乎,老弟老弟个不停。
“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有别的办法,你去请罪,皇上说什么你就认什么,不要去辩解,而不止我要弹劾你,群臣也要弹劾你。”
纪纲瞪眼,“他们敢?!”
“不,你必须让他们敢。”汤宗道。
“群臣一弹劾,那我不是死定了?”纪纲不解。
“死不了。”汤宗笑道,“纪千户,现在这里只有你我在行三人,有些话本不该说,但你应当清楚,一个月前,皇上将你贬为千户,不是因为你囚禁百官,遭至弹劾,也不是因为你查案不力,群臣厌恨,而是因为你当时需要被贬为千户,助我查案,上次都有人弹劾你,这次的事情关系到前朝旧臣,关系到太子殿下,却无有人弹劾,你想让皇上怎么想,满朝的大臣都畏惧你纪纲?”
“哦。”纪纲闻言恍然大悟,明白过来,“是这个道理!”
汤宗继续,“昨日的奉天殿里,百官辩论,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今日的朝会,皇上必然会震慑百官,如此用人之际,皇上必然不会再将你贬官,当然罚俸训斥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