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一滞,脸上露出任谁都能看出来的假笑,“如此大功,全赖汤大人洞察秋毫,我岂能独揽?”
“哦,看来是纪老弟想要与我一道去面圣。”汤总笑道,“事不宜迟,那咱们这就走吧。”
纪纲闻言急忙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来,两步来到汤宗身前将他拦住,“汤大人且莫着急。”指了指椅子,“咱们坐下说。”
汤宗被他强拉着坐下,“看来纪老弟还有事情要交待汤某。”
纪纲在他旁边坐下,考虑几息,抬眼看了一眼汤宗,“汤大人此去可是要连刺杀汉王凶手的事情一道上禀?”
汤总奇怪,“既然凶手已经交代,为何不上禀?一起将两件案子彻底结案岂不更好?”
“汤大人,老弟觉得这样做有待商榷。”
“哦?”汤宗闻言眯了眯眼,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纪老弟有话直说。”
“汤大人,你老想一想,刺驾案咱们是怎么查出薛明的?是你早早就告诉我说有人还要行刺那几个要犯,然后又说服了郑赐,所以我才能在刑部大牢里苦守了几夜,汉王遇刺案又是如何审清的?是你和郑赐早早将之掉了包,而后让耿通承担了所有,而我行刑的时候也没有验明正身,还派人替你盯着京师的民间案子,这些皇上可都不知道,虽说都是为了最后的真相,可这个过程未免有所瑕疵。”
纪纲说到这里看着汤宗,伸出两根手指,“汤大人,我跟了皇上二十年,他的秉性我自是清楚,这两件事今夜上禀,自然是皇上龙颜大悦,咱们加功进爵,可过了今日,你我的日子怕是都不会好过。”
纪纲这话确实也有道理,朱棣是一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说他胸怀宽广那显然是夸赞的成分多一些,不然也不会在汤宗查案的时候,让纪纲跟在身边。
在这京师天子脚下,又是他最为关心的两件案子,你们为查清案子的初衷是好的,但一切将自己都蒙在鼓里却是万万不行的。
汤宗听完笑道,“原来纪千户抓到薛明却首先来找我,是为这个?”
纪纲诧异,“汤大人不担心?”
汤宗反问,“那纪老弟有什么办法?”
“死道友不死贫道!”纪纲眼中抹过一丝凶光,“汤大人,汉王遇刺的案子皇上已经结案,老弟看就没有再行上禀的必要了,免得引来是非,而这薛明,郑赐已经回乡养老,咱们就想个说辞,将这其中不好解释的栽在他头上,功劳都揽在咱们自个头上。”
他拍拍胸膛,“你放心,我管让那老小子没有办法告屈。”
“这个道友这次是郑赐,下次就是我汤宗了?”汤宗闻言恼怒。
“汤大人这话说的,这怎么可能,凭咱们现在的关系......”纪纲没有说完,便觉得不对,他站起身来,仔细观察汤宗,“哦,我明白了,这主意都是你出的,你肯定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局面,也想到了说辞应对,对不对?”
汤宗不语,过了良久才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纪纲,“纪老弟,相比于汉王遇刺的案子,刺驾案算是好解释的,无非就是我汤宗没有及时禀告线索,反而与你和郑赐共谋,你大可以将所有的功劳都揽过去,反正刑部大牢,锦衣卫平时也可去得,至于汉王遇刺一案,你我做这么多才查出真相,自然得上禀,这件事自有我来禀告,你大可放心。”
纪纲闻言诧异,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汤大人,因为这件案子,咱们也算是交情深厚,这功劳我都揽过去哪里使得?”
汤宗笑道,“纪老弟不必多想,就按我说的做。”
“那汤大人准备如何上禀汉王遇刺一事?”纪纲重新坐下,将身体倾过去,盯着汤总问道。
汤宗看他一眼,他知道,这才是纪纲第一时间来自己府邸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