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行正要离开,汤福着着急急走了进来,“老爷,黄公公来了!”
汤宗立刻起身,与车在行对视一眼,“看来皇上是要召见我了。”
两人匆忙出了书房,来到前院。
黄俨笑呵呵站着,手托拂尘,“汤大人,咱家奉皇上之命,宣你入宫。”
汤宗拱手,“请黄公公稍待,容我收拾一下,立刻前去。”
黄俨上前两步,拉住了汤宗的手臂,走向一边,“汤大人且慢。”
汤宗疑惑,“黄公公可是还有事情要交代?”
“交代谈不上,只是咱家有些担心哪。”黄俨道,“这几日外边是风风雨雨,有弹劾你的,也有力保你的,汤大人,主子的这个家也是不好当,有心护着你吧,满朝的闲言碎语也不能当做耳旁风,但要治你之罪,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看着汤宗,“汤大人,咱家想问一问,你可有应对之策?”
汤宗微微皱眉,若是以前,黄俨的这番话会被他认为是替自己着想,毕竟两人相处不错,但是现在,他却不这么觉得。
黄俨深在宫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要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以前的他,什么都不说透,只是提点,甚有分寸,但是现在的他,却是直问结果,上次问查案的结果,这次就问自己该怎么办。
汤宗道,“黄公公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不会让皇上难做。”
“哦。”黄俨一滞,做出一副放心的样子,“好。”
汤宗回到书房,车在行将奏疏奉上,“大人,这奏疏看来得您亲自交给皇上了。”
汤宗接过,却只是笑了笑,便拉开抽屉放了进去,反而从中又拿出一本奏疏,对他道,“既然要面圣,这本奏疏就用不着了。”
武英殿里,朱棣在上,胡广、陈瑛在侧。
汤宗入内行礼,五拜三叩。
朱棣城府深,纵然弹劾奏疏满天飞,却也没有为难他,面露微笑,“爱卿平身。”
“多谢皇上。”汤宗站起身来,静等皇上问话。
朱棣道,“爱卿,这几日朝堂内外多有风言,但朕知你忠君,已不做理会,今日召你来,就是想让爱卿放宽心,莫要多想。”
他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汤宗稍稍侧头,看向一旁的胡广陈瑛,两人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他明白这话可不是朱棣的心中之话,因为若是他的心里话,这两人可就不会在场了,更不会是这种神色。
于是道,“皇上,臣身为大理寺卿,虽为查案,却也有违明律,愧对皇上栽培信任,朝堂大臣的弹劾倒也在理,臣,有罪!”
他说罢跪下,双手呈上奏疏,“皇上知臣忠心,臣感激涕零,但臣不想让皇上难做,想要就此回乡养老,还请皇上准许。”
此话一出,胡广和陈瑛面面相觑,他们一直防着汤宗的后手,但却没想到这话居然被他自己给说了出来。
朱棣也是一滞,原本陈瑛的奏疏甚合他意,他等的就是这道奏疏,准备要以此展开,既向汤宗体现自己的仁恩,也向满朝大臣表示自己的奖罚分明,却也没想到汤宗居然会主动请辞。
所以汤宗这般做,虽合乎他的心意,却不合乎他的目的,早已想好的说辞没有了开口的机会,顿时脸色转冷。
汤宗开口,“皇上,臣的贱内重疾难愈,臣与她相濡以沫四十载,原本就想着与她回乡怡养百年,只是皇命在身,不敢言辞,现在案子均已查清,还请皇上体念臣请,臣的多番肺腑之言已写在这本奏疏里,还请皇上一定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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