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汤宗一直有此疑问,纪纲和张辅奉命剿贼一年有余,这时间可是不短了,在京师天子脚下掳走公主可非易事,但明教面对大军围剿,却依然做下了如此大案,现在的他们,在自己身上发泄怨恨也就罢了,却居然主动出击叫板朝廷,可是有些匪夷所思,他们到底具备怎样的实力?难道真的天真到以为这般威胁就能让朱棣放弃追剿?
朱棣可不是一般君王,一场靖难,他舍弃了多少兄弟姐妹。
所以汤宗才以“事关公主安危”来向两人询问剿贼实情。
纪纲神色一滞,看了看张辅,这才道,“汤大人,要说明教反贼都在哪里,大明诸省都有报来,我与英国公也是四处出击,这一年多来也是捉拿到了不少,不过其中很多人却非为明教,而是顶着红巾教,白莲教等等稀奇古怪的名头,不过我与英国公查过了,他们其实都是当年明教被镇压之后残存下来的,换了个名字苟延残喘而已,他们都是明教。”
汤宗闻言不语,张辅他也许不清楚,但纪纲他可是清楚的很,这话让他有些明白过来。
只听张辅面露难色,“汤大人,明教反贼遍布各省,行迹难查,这仗确实有些难打。”
这番话让汤宗更加肯定了自己看法,左右看了看两人,“看来现在捉拿到的这些人里面大部分可能根本与阚六无关,都是一些外围之人。”
他这话说的委婉,其实就是给两人面子,而实际情况其实是纪纲张辅王八虾米不放过,只要是民间教会,统统扫灭,好给皇上交差。
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这仗即便久经沙场的张辅也是不好打,两人一年多来其实都在瞎扑腾,难怪至今没有多大进展,想必抓错人的情况也是不会少。
但听到“外围之人”四个字,张辅和纪纲却是闻言惭愧,“汤大人说的对,常宁公主被掳走后,皇上也已经召我等回京训斥了。”
“不,两位不要多想,我可没有怪罪的意思。”汤宗道,“能渗透进漕军甚至锦衣卫,做下刺驾大案,明教可不是一般的游兵散将,我是说你们一年来剿灭的也许只是外围明教反贼,这次常宁公主被掳走的事情,我想应该不是他们被逼急了,而是阚六并没有伤筋动骨,反而主动出击了。”
但他如此一说,更是让纪纲和张辅汗颜,这居然是明教主动挑衅,这可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看汤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样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汤宗不管他们怎么想,想了想继续道,“英国公说的不错,明教在暗,我们在明,这仗有些不好打,不过明教人众,必然有总坛,想要将他们彻底剿灭,就得擒贼先擒王,找到他们真正的总坛,给予致命一击,不然四处出击可是没有多大用,而且常宁公主最大的可能也是在明教总坛。”
纪纲听了没好气道,“汤大人,这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难了,我们也不是没有这般想过,可抓到的人死活审问,却都不知道,根本追查不到他们的总坛位置呀。”
汤宗道,“明教总坛的位置是关键,就算真的是明教之人,又有多少人有资格知道?他们没有说假话。”
他说完便不再言,低头皱眉,捋着胡须细细思索。
“汤大人这是......”张辅惊讶,纪纲打断,笑着道,“汤大人在想办法。”
良久,汤宗反应过来,转过头对赵凌易道,“赵县令,此间事已了,你且先回去吧。”
“是。”赵凌易跪下磕头,“汤大人,英国公,指挥使大人,下官暂且告退,有事尽管吩咐,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他退了出去,汤宗又安排车在行,“安排厢房,让英国公和纪指挥使今夜暂且居住。”
“是。”车在行也出去安排了。
吩咐事了,汤宗这才对纪纲和张辅道,“两位,此事需得先谋而后动,皇上圣旨言本官无需回京赋职,就得两位暂且在这里屈就几日,待商议出办法,在行同去剿贼。”
“如此甚好,全凭汤大人安排。”纪纲和张辅起身道。
汤宗重回朝堂,还被皇上封了这么大的官,顶了这么大个事,惹得全家都不愿意,但要说最不满的,那肯定是夫人陈氏。
但汤宗也没有办法,只能用一句“皇上的旨意哪里有不接的道理”来解释说服。
但其实要说他是真的不愿,那也不尽然,一年多来,他始终放心不下刺驾案延续的进展,今日倒也给了他亲身参与的机会。
夜里,汤宗还在书房思考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