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身穿道袍的木头,我站了起来,也寻找着炽婴煞的身影。
但是,任我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
“炽婴煞呢?”我朝木头问了一句。
“收进瓶子里面了……”木头摸了摸自己的袖里乾坤,脸上有着一种久战之后的疲惫。
见此,我笑了起来。这是真没想到呀,木头还真有本事,居然真的和炽婴煞谈妥了……
只是我很好奇,木头答应了他什么。
故,我搀扶住了木头,也问他:“哎,木头,你答应了炽婴煞什么?”
“边走边说吧……”木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要先回去。
见状,我点了点头,搀扶着他开始下山。
这回去的路,并不长,但却正好碰上了回来的光头。
他见到了我和木头,欣喜地问是不是将炽婴煞给强行超度了。我笑而不语,木头则是讲:“还要费些功夫……”
某某陵园外,周老头的小轿车,已经伤痕累累了。
周大俊开着它,速度很慢,不想让我们感到一丝一毫的颠簸感。
在车上,我们吃着食物,也听着木头讲述炽婴煞的事情。
其实能有什么事情呢,不就是同炽婴煞谈条件,让他心甘情愿地去地府报道嘛。
只是,听着听着,我便沉默了。
木头讲故事的能力,和我一样,不怎么好。永远做不到光头那样的绘声绘色.情绪饱满,但也永远不会有光头那种跑偏,令人摇头的不爽。
炽婴煞,上一世的名字叫罗春霖,生活在一百多年前湖南地。那时,大清还没有亡,但也快要亡了。
可是,大清亡与不亡和罗春霖似乎没有关系。湖南一穷乡僻壤的小镇山地,从来都是乡绅地主说的算。管他谁人坐江山,地主乡绅永远是这片土地的王法。
这一点,罗春霖深信不疑!
他见过八抬大轿的新知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拎着各种礼品来拜见乡绅地主。他见过,同知主簿想要征缴赋税,必须要先得到地主乡绅的点头。他更见过,镇上出了人命案,县丞根本不去查案,而是全权交给地保,拿谁杀谁,永远不是外乡人可以决定的……
罗春霖在这小镇山地,活得相当滋润。他有功名在身,虽是最无用的功名,却因和乡绅攀上了亲戚,成了可以附庸风雅的教书先生。
他娶妻,他生子,他在当地有名望,有良田,有着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勤做细耕苦种田之人所羡慕的一切。
只是,罗春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正值壮年,却因一场风寒就丢了性命。
他更是不明白,为何地府判官说他助纣为虐草菅人命,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刑七百载!
他想争辩,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判官!
乡绅,就是小镇山地的天。他为了讨好乡绅,劝卖布的张老二将女儿嫁给乡绅为妾,怎么就助纣为虐了?
虽然乡绅已经白了发,虽然张老二的女儿芳龄只有十四。但只要女儿嫁过去,张老二一家都能荣华富贵。在小镇山地,有乡绅做靠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自己明明是做了好事,凭什么说是助纣为虐?难不成,就因张老二的女儿傻,听不得闲话,拿根绳子上了吊?
说什么自己草菅人命,但自己是读书人,手提笔来龙凤舞,何时半点血沾衣。
这小镇山地出了人命案,明显就是外地流窜歹人作的案。县丞不同意这般结案,怕上头因此事怪罪自己,治自己一个管理当地治安不力之名。
地保拿着酒来求助自己,说自己是当地最有文化,鬼点子最多的人。
自己有什么办法?不帮就是不给面子,将来要遇上个什么事,还怎么去求地保办事!要知道,自己虽和乡绅是亲戚,但有些关系,是必须要自己来维持的。而有些笑着脸的人,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镇上的李麻子,又丑又穷,娶了自己的表姐为妻,还生了个痴傻的儿子。
李麻子的日子太苦了,等他死了,傻儿子还能活几日?
算了,我帮帮他,给他减减负担,用傻儿子的一条命,换几两银子。添些家当,少了傻儿子这个累赘,李麻子也算是解脱了……
说我草菅人命?
难不成,李麻子喊着自己家就一根独苗,歇斯底里的喊冤,我的好心就成了驴肝肺?
那李麻子最后不还是收了银子吗?地保满意,县丞满意,我一文铜板都没收,最后落一个草菅人命的罪,这地府讲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