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那张仿佛吃了苍蝇的脸,忽然明白了过来,讲:“你说小和尚的事啊?我觉得他挺好的呀,非常适合加入我们这个团伙……”
嘿嘿,对着木头嬉皮笑脸的我,少有的被木头翻了个白眼!
“英台,你在山上的时候没听见戒痴说他师傅的事情吗?”
“我当时有其他事,还真没怎么关心……”不好意思地讲着,我也掏出了一根烟,点上。
见着我吞云吐雾,木头好奇地问:“这烟有什么好抽的?”
“我抽的不是烟,是寂寞。”对着木头挑了挑眉,我打趣着。
谁知,木头听了我这话,连连摇头。他看我的眼神中,居然有一种长辈看不成器晚辈的意思。
我靠,我被木头恶心到了,连忙跟他讲:“喂!你别这样看我,咱俩可是兄弟,是平辈!”
“哎……”一声叹气,木头用手揉着眉心。
良久后,他对我说:“英台,我想让戒痴去找我师尊。但……我还有些犹豫,你能不能给我些意见?”
“什么情况?小和尚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惊住了,我真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能让木头拿不定主意的!
“璀誉堂”中,四方阵内,木头开始跟我讲起了戒痴小和尚的事情。
木头说,戒痴小和尚不是帮着郑老板去外地搞定了那位仇怨难解的梁老板嘛。
郑老板当时说,那位梁老板失势之后,相当的悲惨。人死在了监狱里面,家里也失了火,妻女不幸葬身火海。
郑老板以为,戒痴小和尚已经回了金陵城不会知道这些。可戒痴小和尚乃是修炼了佛门六道了人,又怎会不知呢……
本已回到了金陵城的戒痴小和尚,又去往了外地,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先是替梁老板一家找了坟地,将其安葬团聚。再超度其一家亡魂,以血经开路,护其黄泉无忐忑。
甚至,戒痴小和尚为了赎罪,叩佛三千,对着佛祖祈愿,祈求用自己三世功德,换其一家来世福源。
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戒痴小和尚依旧心中不安。虽未杀生,却已破戒,此为罪孽,谈何弥补……
心中不安的小和尚,就近找了一座寺庙禅定。
可在其禅定之中,却困倦睡去。
也是,这戒痴小和尚终究是人,又是写血经,又是给佛磕头了三千次,不累不困才怪呢。
可这刚一睡去,忽闻门外木鱼声。
寺庙木鱼,本该使人平静,但戒痴小和尚却听出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而当他打开木门时,傻了眼!
夜幕下,那敲着木鱼的人并非庙中僧侣,而是自己远在金陵城监狱中的师傅……
恍惚之间,戒痴小和尚瞧出了不对劲。师傅,的确是自己的师傅。但却是魂魄而来……
无言相望,戒痴小和尚捶胸顿足,心知师傅这是已然圆寂,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踉跄着扑向师傅,戒痴小和尚泣不成声。他有千言要问,却只听得师傅让他坐下。
惠安和尚敲打木鱼的速度逐渐变慢,坐下的戒痴小和尚望着师傅那张慈祥的脸,泪水不干。
惠安和尚,的确是圆寂了。他此番前来,也的确是来见戒痴小和尚最后一面。
但这最后一面,惠安和尚却只是敲着木鱼,讲着佛经。
那佛经,惠安和尚以前经常同戒痴小和尚讲。其中道理简单,是缘起性空,刹那无常,唯有放下……
当佛经念完,惠安也同戒痴小和尚说:“徒儿,为师要走了。你的罪愆为师帮你拿起了,但能否放下,还需要你自己去修行。
徒儿,可知为师为何替你取名戒痴吗?就是知道你无明难消,痴愚难灭……
徒儿,莫要伤心。为师已经知错,悟了那善恶不分长短,功德不在尺寸。此番因果,皆因为师而起,也只可为师去消……
徒儿,记住,方外之人无劫数。超脱只在一念间……”
木鱼声,断了,再未响起。惠安和尚走了,只留戒痴小和尚一人,渐渐闭目。
他的心魔,在那一刻出现,是劫!
也是在那一夜起,戒痴小和尚眼中的因果变了。是乱,似假,扰乱着他的心智……
木头和我说,自从心魔起,戒痴小和尚用尽了一切办法,想消了这心魔,却终究只是徒劳。
后来,戒痴小和尚回到了金陵城,做了很多事,就是想以断因果来消心魔,却发现这心魔越来越重。
当时,我们在荒山水潭找到戒痴小和尚时,他已经被心魔困了六日。若非其佛法底蕴足够,恐怕我们去时见到的,会是一个失了心智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