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鱼寒是头一回以这个角度,去俯瞰大齐洞京这座城市。
白日车水马龙,夜间灯火通明,来自九州各处的商旅,修士,武夫,都会来此一度缥缈锦绣的风采。他自由在这座城池长大,时不时溜出皇城,隐姓埋名,与那江水楼台上文人骚客,题诗作对,炫耀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名家字帖,知道哪里的茶楼茶叶最好,知道什么时候蟹黄包最喷香弹牙。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就好像是只挂了个皇子的名头,除了该学的帝王心学,辅以诸子百家各类典籍,魏佶从不在任何门类上强制要求他,因为这位二皇子的心性,众所周知,那是出了名的三分钟热度。
他过得就像是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这个纨绔子弟书法造诣还高的吓人。
朝堂上,市井中都有传闻,当即皇上魏佶是把太子当成是继承人培养,所以极为严苛,但是对他魏鱼寒,就只是把他当成了儿子。
如今,这一座繁华的城池,很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当然,他也很好奇,那个来自云溪镇的泥腿子,究竟有何能耐,能够让整个大齐朝堂如此的重视,以至于做到了全民皆兵的程度。
二人站在高台处,威风冽冽,魏饮溪拢袖暖手:“鱼寒,是不是觉得很惋惜?我听闻你与那泥腿子好像有着某些大道之争,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能够让你魏鱼寒返京之后,茶饭不思,境界迟滞不前,应该是因为一位女子吧?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探子应该和我提起过,那位女子,是叫木桃没错吧?”
魏鱼寒偏过头,紧握双拳,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魏饮溪吓得连忙摆手,然后语调轻快笑道:“息怒!息怒!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你只是贪恋美好,不在手中紧握着什么,到某一天,这些美好终将离你而去。”
魏鱼寒怔在原地,又听到魏饮溪说了一句:“你知道的,我说的不仅仅是大齐洞京,还有那个女子。”
魏鱼寒默默无言,心中确暗自喃喃道:“木桃......”
从云溪镇马哭坟返回洞京之后,他便暗中派人打听到了木桃背后的底蕴,龙胜洲烽火关,剑宗宗主之女,底蕴厚的吓人,不过好在他还算是家世深厚,就是不知道木桃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知为何,魏鱼寒从那天开始,忽然就升起了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念头,一国之君你看不上是吧,那好,那我就让大齐吞并整个大周,然后再将北上鬼车王朝一同吞并,真真正正的做一个一洲之君。
徐浑曾经评价过,说魏鱼寒有成就一番霸业的念头是好事,就是傻气了些。
魏鱼寒不干了,连忙追问究竟为何,但是一向对其言听计从的徐浑就是不愿意开这个口。魏鱼寒其实有想过,是不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徐浑就动了要倒戈的念头,想想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件难过的事情。
有些道理即便再怎么中肯,但放在一心坠入情网中的人,其实是很不合时宜的,所以徐浑并未和他之直说。所以他就放任魏鱼寒肆意为之,迈过了就心性上就能水涨船高,翻不过,好像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魏饮溪脸颊肿的高高隆起,被魏鱼寒打过一顿之后,他找了几位堪称心腹的侍女,用胭脂水粉稍加掩饰,但伤痕还是让人能一眼看出来。
身后陪同的宫廷侍女,看着魏饮溪这副惨状,再加上他口中义正言辞的话语,有些忍俊不禁,即便她在陪同的过程中已经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但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魏饮溪缓缓偏过头,脸色阴狠,就像是一头巨狼凝视着眼前的猎物,吓得那个婢女跌倒在地,脸色苍白。
那名侍女吓得花容失色,哀求道:“太子饶命,是奴婢不是礼数,太子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