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砰然一声,从中跃出一个少年,浑身湿透,抱着手臂嘴唇乌紫,冻的瑟瑟瑟发抖。
“拳法真高!”夏泽冲着刘琢玉竖起一个大拇指,同时用拳罡震去一身萦绕电光。
身后渡船上的几人,顿时响起阵阵哄笑。宁知暖掩面笑道:“除了浑身湿透,毫发无伤,睁眼说瞎话呢不是?”
刘琢玉脸色铁青,看来这人并非想象之中那般不堪一击。
陈心安咧嘴一笑,心中傻乐道,这小子和我真对味,是个阴阳怪气的人。
唯有江点酥看不出其中真相,为心上人拔得头筹满心欢喜。
骤然间,两者竟然同时缓缓下压身姿,蓄势待发,江水岸上的百姓看不出真切,但是只要是踏入武夫或是修士一途的人就能真真切切的看到,周遭天地一股尤为恐怖的武夫真气,仿佛是被两股无形的力道争相撕扯,然后倒灌进江面上那两人的气府之中。
狂风大作,整个凝固的江水之上开始泛起一丝丝涟漪。
刘琢玉再次杀到,每一次踏地,都会将脚下江水,炸出一朵水花,而他本人则完完全全融入那道电光,夏泽眼眸微转,迅速打出一击横拳。
轰然一声,两拳重重对撼,刘琢玉的迅雷般的身形才重新浮现,两人之间,炸起阵阵音爆声。二者各自收回拳头,后退三步。
结果下一刻,刘琢玉,双掌化作虎形,猛然拍合。刹那间,便有一左一右两头霹雳所化的巨虎,齐齐扑向夏泽。
眼见避无可避,夏泽索性干脆向后倒去,然后双锤猛然砸向身下玉璧,坠入江水之中。两头巨虎,仿若嬉戏,又像是在啃咬厮杀,最后搅作一团,变作一颗庞大的雷球,最后轰然炸裂。
气海翻腾,霹雳冲天而起,除了刘琢玉稳稳落于一片‘碎玉片之上’,其余的船只皆被这股气浪吹拂的连连后退,展颜眉头微皱,于是索性将玉殒剑投入江水之中,顷刻间,才刚刚冰雪消融的金缕江水,又迅速凝结。
江水两岸,人声鼎沸,这一轮的拼杀,没有了血肉横飞,却精彩至极。每年都有来自各处的修士,武夫来到洞京,因为私人恩怨或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数,但是一般未能分出胜负,就会被官兵带走,若是来自名门望族或是有钱疏通,倒还好说,若只是山泽野修又是个倒霉的穷光蛋,那发配别处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林露清看着冻结的江面,眼神里有一丝遮掩不住的担忧:“奇怪,这刘琢玉分明是个武夫,为何拳法之中夹杂着一股炼气士凝练出来的灵气?”
展颜点点头,娓娓道来:“这刘琢玉可不是寻常人,早在出生之际,便有大齐钦天监夜观天象,得出他是旧神灵转世的说法,因此引得儒释道三家的大能,为了将其收入门内吹胡子瞪眼,私底下的骂仗和私斗打了不下上百次。”
“果然,他后来在佛法、读书、道法之中都有着极高的悟性,又喜欢读书,竟无师自通的迈入了炼气士的大门,而且仅用了不到三年就踏入了练气三境,奈何之后大病一场,近乎病入膏肓,三家黔驴技穷都未能将其医治。一位儒家君子翻遍古籍之后断言,他要是不愿意废掉胸中气府凝练而出的灵气,恐怕时日无多。这场博弈,道佛两家眼见这位修道美玉濒临七绝,索性拂袖离去。”
宁知暖不悦道:“这佛道两家的人也太没人情味了吧。”
展颜点点头:“而后刘琢玉毅然决然碎掉了自己气府中凝练出的灵气,果真好转过来,然后追寻自己的本心,投入了儒家分支浩气宗,并跟随一名武夫开始练习拳法,结果短短四年,就已经是一位拳法卓绝的七境武夫了。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体内被碎的七零八落的灵气,竟然与他淬炼出的真气浑然一体,所以他每次出拳,拳招近乎十之八九有这那么一丝仙法的威灵,可以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缥缈洲上乃至九洲赫赫有名的武神。”
林露清没说话,轻拖裙摆蹲坐在船头,冲着某个艰难拍碎玉璧的身影,气道:“你再这样,待会我可不理你了。”
夏泽苦涩一笑,仓皇起身,然后在瞬间吐出一口挤淤在气府之内迟迟不能过关的浊气,同时整个身躯开始烟气蒸腾,煮熟虾蟹一般涨红的脸色开始退却。
刘琢玉、展颜几人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一颗颗凝练的如同玉珠一般的水运灵气,纷纷坠落江面,透过那凝结的江面,整条金缕江顿时绿意盎然,这是因为那一颗颗水运灵气开始反哺江水了。
从刚才开始,夏泽就一遍又一遍的在运行剑鼎剑诀,尝试着将三魂七魄上的神魔二气进行对调,还有用高陇所传授的炼化口诀凝练时眠散落的山水气运。一心三用,何其恐怖,但是夏泽甚至将那件春醉袍子都一同装的满满当当,都未能将所有的灵气收纳,这也是他此前迟迟不肯使出全力的原因,毕竟,让一个如此贪财的人看着这大把大把的灵气付之东流,无异于受刑。
江面上,夏泽与刘琢玉早已拼杀不下三十几回,刘琢玉的拳法本就属于上乘那一类,再加上他这四年来夜以继日的苦练,融合了自己的感悟,所以威力巨大,反观夏泽的拳法,朴实无华,但是每一集撑捶,竟也足矣与刘琢玉分庭抗礼。
轰然一声,二者对着对方的肩膀互擂出一拳,然后迅速倒退。夏泽一身青衣之上,弥漫着淡淡的血气,一连退后了七步,才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