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难这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接过来信来就拆开了。魏溃和郁如意听完这俩人云里雾里的对话之后也对这封信的内容起了莫大的兴趣,一个两个的眼睛都朝着贺难的手里瞄去。
信的内容也很简洁,二四共八个字:“重九,京城,赵王,纳妃。”这八个字正正好好地概括了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不得不说,五皇子还真是言简意赅、一字千金。
当然,迟则豹是不知道五皇子,即盛国的赵王要纳哪家的姑娘为妃,但是贺难是知道的——能和自己二人同时扯上关系的姑娘,有且只有一个。
“嗯……”贺难在反反复复地看过这封信的内容,并且把信纸放在日光之下透过去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纸上确实只有这八个字,再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了,“不对劲儿啊……“
“贺府丞这是在做什么?”迟则豹也看到了贺难的怪异举止,他是鼎鼎大名的天边卫特务总管,当然也知道这种“在纸上用特制的墨汁写字来达成传递暗号”的方法,但是五皇子是在他面前写下来这八个字的,所以内容就是肉眼可见的这些了。“没什么不对劲儿的,这纸上就这八个字,迟某也是反复确认过的。”
“我也不是说这个不对劲儿……”贺难也不知道怎么和迟则豹解释,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便岔开话题说道:“五皇子殿下在派你来之前,有没有嘱咐过类似于‘他要亲口跟我说这件事’这样的话?”
“嗯……是说过。”迟则豹也摆出一副回忆的模样,“殿下说他想把这些话亲自当面跟你说,他很期待你在听到这些话后所露出来的表情。”
不过迟则豹也同时回忆起了自己在五皇子面前表忠心的一些话——“不斩贺难,便斩某头。”所以他自己的表情反而变得有些怪怪的。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玩故弄玄虚这一套,而且还把这些话提前告知我了?”贺难虚眯着一双眼问道,“你就不怕殿下治你的罪?”
“因为我也想看看你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迟则豹也说出来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虽然我不知道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瓜葛,但是我还真的挺好奇的……”
“那你从我的表情中看出来什么了?”
“读完信的你……比当时写下这封信的五殿下,还要自信的多。”
迟则豹不知道小小一个贺难哪里来的底气,但映在他眼中的东西他却不能否认。他在天边卫中也供职了近二十年,从小小的卫士一路攀升到了四大总管的位置,以他那份察言观色的能力,绝无看错的道理——贺难的自信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而他所认为贺难比殿下还要自信的原因就是二人神态的极大不同——殿下在将此事交付给自己之后,便站在了窗边极目远眺,握住了窗台木沿的双手掩饰不住的激动颤抖,而眼前的贺难却没有任何一丝的情感流露,连一瞬间的表情变化都不曾有过。
贺难非常客气地给迟总管倒上了一杯茶。显然,这个举措的背后是他即将要说一些迟总管不爱听的了:“迟总管,在下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跟你回去为好啊……”
“你什么意思?”迟则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就是字面意思啊。”贺难笑眯眯地说道,“信……我就收下了,但是人……真的不能跟你走。”
“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迟则豹的声音也沉了下去,他那双干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怒意飙升至了极点。这个贺难……自己好说好商量不听,非要自己来硬的?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把他掳走一了百了的。
“我说……我,不,走。”贺难仿佛是故意要撩拨迟则豹的怒火一般,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迟则豹是练双手功夫的,尤善双手作爪,此时他倏然暴起,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右手直取贺难的咽喉。
雅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而迟则豹的手也没能离贺难更近一步——他的五根手指嵌进了魏溃粗壮的手臂当中,挖出了五个汨汨流血的小洞来。
而他的脖颈处,也多出来了一把雪亮的宝刀,却是自身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出刀之人,正是之前那个在茅厕里监视贺难的那名卫士。
“迟总管,现在就算是想强带我走也来不及了吧?”贺难拍了拍自己衣襟处溅上去的茶水,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