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当然不是蔡猛安排下来的。他本来是派了家中两个机灵一些的伙计夜夜窃听,但在王子明与何太清酒桌闹翻的当晚,蔡猛便联络了王子明,把王子明成功地拉拢到了同一阵线。
不过这个时候,蔡猛当然不会给一个准话儿,所以他往地上吐了口痰:“你甭跟我提这些没用的——你要是真心想求饶,那就自断两手两脚给我儿子赔罪,你要是怕疼——那咱们就慢慢玩。”
自从魏溃露面之后,蔡猛便不动声色地与对方保持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防止这两人暴起突袭。
“……行,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贺难本身也不是真心来求和的,今儿到这鬼拍门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一下情况,而在对蔡猛撂下一句狠话之后,贺难的眼镜又瞪住了王子明:“王掌柜的,这仇我记下了,您早点回家别走夜路。”
如果说前一句话还是斗狠,那么后一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蔡猛打了两个呵欠,盯着离去的两个身影:“不送。”
虽然他猜不出来贺难今儿在这儿卖的是什么药,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当晚王子明在回家的路上就让人套了麻袋,而接下来的几天,王子明的当铺日日都被一些身份不明的人骚扰,不是泼粪就是辱骂,总之是斗金未进。
可是这事如果要仔细研究一下——这套麻袋的和去骚扰的人,也不一定是贺难。
但受害的人,却一直都是王子明。
终于,过了几天后王子明又找上了蔡猛,而蔡猛也颇是狮子大开口,压低了三成收购王子明的价钱不说,日后的让利也压低到了一九分。
王子明骑虎难下,要是答应了蔡猛这个条件,自己就相当于纯亏,但要是不答应吧——自己就得找个高楼往下跳了。
“成。”最后王子明一咬牙,还是答应了。
在关乎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蔡猛的行动可以说是相当的迅速,这边儿和王子明签了房契地契,那边儿同时已经去万宝当铺的府库里取金银蚕衣了——往年给蔡环准备的礼物早就应该出发去往京城了,为了讨好他这位爷爷蔡猛每年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搜罗各种宝贝,如何拿到宝贝倒不算什么问题,蔡猛对于巧取豪夺有的是经验,问题是上哪找去。
今年贺年礼这事儿拖了半个月,要是现在立马往京城里送,快一点儿的话还能赶到二月结束之前送到。
蔡猛这边的押运队紧锣密鼓的操办着,一箱箱的金银财物往马车上装,王子明为了在蔡猛这边多表现表现,特意还自掏腰包雇了镖师帮忙一起押送。
正月十七这天,要是有百姓起的特别早的就能看见,一行十架马车浩浩荡荡地打正街经过,自城中心起,到南城门出。
头两车和尾两车都是四方车舆,坐的都是蔡家人,分别是蔡府的护院武师雷鸣和蔡家的老管家蔡正,以及其它蔡府的家丁。而王子明的伙计以及外聘的镖师就得苦哈哈的在外边晒着,不是负责驾车就是得坐在货车板子上。
因为今年晚了不少日子,为了不被蔡环怪罪,所以蔡猛特意准备了双份的礼物,而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派出了手下的得力干将雷鸣护航。
雷鸣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不苟言笑,但手上着实是有两把刷子的,一手奔雷掌打的出神入化,退出江湖之前也是个二流高手。
蔡家这边热闹,贺难这里同样不冷清,一行将近二十人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一路尾随,主要人员由何太清的手下构成。
何老哥自从被蔡猛找茬过后,虽然人在家中躺,但确实是不堕青云之志,卯足了一口气要跟姓蔡的死磕到底,这回贺难主要就是找他借人,何太清一口气就派出来了十多个,这些人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和蔡府的家丁鱼找鱼虾找虾也够用了。
直到经过一片密林的中央,贺难等人才现身将蔡家的一行车团团围住。其实他们这快马轻骑早就可以追上蔡家的车,但考虑到之前走的都是大路,离郡城的距离也不远,蔡家的人只要放跑了一个都会回去通风报信,所以才选择了在此地动手。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不用我多说了吧?“为首一骑,贺难高声喊着贯口。当然,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喊得那么老土。
“贺难,你什么意思?”蔡府的人有认出贺难的,便向蔡正和雷鸣交代着,蔡正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子,虽然名义上地位最高,但真到了碰上事的情况还得靠雷鸣来解决。
“这还不明显么?”贺难勒着马缰绳在原地绕圈,马蹄乱踏激起无数烟尘。
雷鸣皱了皱眉,悄悄缩回车舆吩咐一个家丁去尾车让蔡正立刻返回,然后又钻了出来拖延时间:“你可想好,你要是真这么干,就是彻底和蔡家撕破脸了。”
“别扯淡了,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么?”贺难轻声笑了笑,然后大喝了一声:“今天我只找蔡家的麻烦,跟其他人无关,要是负隅顽抗,就都留在这儿陪姓蔡的作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