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日不见,杨一钊依旧是那副惫懒自恋样子,好像底下除了美好和他,就别无他物了。这家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副翩翩临风美男子的模样,衣衫配饰仍旧非珍即贵。就算是来操练军务,也拦不住他一颗精雕细琢的爱美之心。叶子心里暗道:哼,比女人还爱漂亮,八成是个女人投错胎了。
杨一钊远远地已经见到了叶子,马鞭一挑,左眼一黠,下颌一昂,先送了叶子一个飞眼。
叶子心中呵呵尬笑,迅速扯上一副甜美的客套脸,迎了过去:“杨王来的好早。”
杨一钊翻身下马,将马缰绳顺手交于叶子手里,一脸微笑。
“多日不见,你也还这么美。”
叶子恨不能一翻白眼给他一掌,笑道:“你也还是这么客气。”
她顺手接过马缰绳,刚要扯马头,想要把马儿拉给旁边负责牵马的厮。只见杨一钊拍拍马背,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马儿随即站定,任凭叶子怎么拉扯,也不肯动弹一步。
旁边的厮们看到叶子的囧态,忍不住漏了几声笑意。杨一钊摆了摆手,厮们便退下了。
叶子扯了几下,知道杨一钊是故意再耍她,心里早已开骂。她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虽然笑容中忍不住夹杂着几分威胁,仍咬牙笑道:“杨王,您这马就和您一样,一身的臭毛病。”
杨一钊抬起手闻了闻自己,一笑:“我可没闻见什么臭味。倒是你……”他忽然贴近她脖子旁边嗅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笑得灿烂:“倒是你,一身药味儿,熏死我了。”
药味?她思索一下,恐怕是昀汐传染给她的。她倒是没有见过昀汐喝药,更没有伺候过昀汐进药。但昀汐总是自带一股典雅的香气,也许就是某些草药的气味儿,令她这个近身侍从不知不觉也沾上了。时候久了习惯了,倒也没察觉哪里不妥。
杨一钊后退两步,仔细打量叶子身上的打扮,笑道:“嗯……这一身搭配的不错,和这行庄马场很是贴合。”他忽然贴近叶子的耳边,低声道:“来之前我还害怕,万一一个土里土气的村姑出来招待于我,我该如何拒绝。我离人阁素来以风雅为要,幸好潜移默化影响了你,不然我杨一钊的面子可往哪儿搁。”
叶子一把掐住了他腰,狠狠的拧了一把。杨一钊嗷的一声痛叫,捂住腰龇牙咧嘴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去,就在叶子额头上狠狠回弹了一下。
他二人正在你来我往,忽然一身白衣的薛悦便从他俩身边目不斜视的阔步走过。两人气场被打断,立时刹住手,不敢再闹。
见薛悦对自己视若无物,杨一钊先是脸色一暗,转身想要叫住她,可一转过身去,又想起薛炀退婚的情景,这一声“悦儿”始终没有叫出口。他沉默片刻,笑意便又回到了他脸上。只见他笑着从荷包里取出一支金发簪,笑着插在叶子的发髻上,大声道:“丫头,你伺候的不错,这明月凰羽簪就赏你了,留着换两个脂粉钱吧,再不济,也能顶几个烙饼呢。”
薛悦听到“明月凰羽簪”这五个字,脚步顿了一顿,但转瞬又向前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二人视野郑
叶子伸手取下发簪,拿在手中一看,见这发簪上坠着镶着的又是金珍珠,又是孔雀羽,金灿灿明晃晃,手工精细,用料珍贵,均是生平未见。她方一回想,便知此簪定与薛悦有关,一撇嘴,将簪子塞回杨一钊手里,忍不住打了杨一钊一下,愤慨道:“这是她的东西吗?你搞什么?故意气她吗?既然你们彼此喜欢,又是未婚夫妻,干嘛要这样锱铢必较的?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吗?你东一撩拨,西一来的,换哪个女孩能不生气?快拿着哄哄去,女孩儿就得哄。”
杨一钊却不理她,只自顾自冷冷一笑:“你见下哪对未婚夫妻,是需要街上偶遇才能交流的?我早跟你过,一选上近侍,就没戏了。第一个被退婚的王,我可算青史留名呢。”
退婚?怪不得他这么不开心。叶子哼了一声,低声道:“我不懂什么叫交流。我只知道,你要是喜欢她,就不会喜欢那谁。你要是喜欢那谁,就不会喜欢她。自己其身不正,又不主动接受改造,还有脸别人。”
杨一钊听到她侃侃而谈的训斥自己,忍不住一乐,低声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一面心心念念记挂着李厘,一面又打扮的花枝招展,是想着吸引上凌烟的那谁吗?”
叶子听他暗暗提及萧昀汐,脸一红:“少放……!”四周虽然无人,到底还是开阔场合,她忙压低声音,道:“是萧帮主规定我必须穿,我才穿的。这是执行命令,不像你想得那么龌龊。”
杨一钊哈哈大笑:“你不知道,那谁除了紫色,最喜欢的就是绿色吗?东西,你要学着瞒我,还早呢。”他见四周无人,突然探过身去,在叶子额头上轻轻一吻,“既然你心里能装下这么多人,那不如再多加我这一个单身汉吧。”
完,他没等叶子反应,就把马绳往自己手里一拽,笑着牵马而去。只剩下叶子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敢明显发作,只好恨恨的啐了一口。
若是放在过去,杨一钊的骚扰确实招人烦。可当叶子回头面对行庄杂务的时候,才发现,杨一钊已经升了级,成为她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幸好叶子生胆子大心思细,虽然面对一团乱糟糟的事务,她耐下心去慢慢理顺,总能有些头绪,倒也不怵。但王帮其中关系庞杂,没有菱绡给提点着,单凭叶子一人,始终是摸不出水深。四个分舵都有些老弟子资历深厚,她稍一不慎,就惹得他们攀附比拼起来,连带着她也跟着被训斥了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