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的亲信老太监捧着一封圣旨走到玉阶前,打开来,朗声念了起来,大部分内容都是废话,最关键的是,所有大臣职位不变,并且都加爵一等,耶侓虎城升为护国大王,负责全国军务,这其实是变相地剥夺了耶侓休哥的权力,耶侓休哥听到这里,神情十分愤怒,却也无可奈何,若王君是任命另外一个人来接掌军务,不管是谁,他都会出来坚决反对,可是对于耶侓虎城,他不能也不敢反对。圣旨又说了对耶侓休哥的赏赐,升为龙骧大王,参议军机,这参议军机四个字说的妙啊,可有可无,模棱两可。
大夫给耶侓休哥包扎好了伤口,便躬身退了下去。萧沾勒终于忍不住喊道:“大王,那女人胆敢刺杀大王,咱们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要起兵攻入皇宫,杀了那个贱女人!!”众将纷纷附和,群情激奋,只有韩常皱着眉头没有做声。耶侓休哥冷声道:“我本不想与她兵戎相见,可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既然用如此手段对付我,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顾惜的了!”
韩常听见这话,心里感到十分奇怪:‘大元帅为何如此说?难道大元帅竟也看不出这次刺杀事件的蹊跷之处吗?那些黑衣蒙面杀手极其骁悍,己方几百名护卫都是沙场精锐,却顷刻间便死伤过半,那些杀手战力之强可谓闻所未闻,然则太皇太后怎么可能拥有这样强悍的力量?凭那些只会耍嘴皮的高丽人?这简直是开玩笑嘛!这批神秘的杀手只怕并非太皇太后所派,大元帅素来精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哦,我明白了,大元帅想要借这个由头向太皇太后发难!’
只听耶侓休哥对自己道:“韩常,你立刻去城外我们的军营,集结三军,做好战斗准备!”韩常应诺一声,奔了下去。耶侓休哥又对萧沾勒道:“立刻集结府中卫士,听我号令,随时准备动手!”萧沾勒兴奋应了一声,奔了下去。这里须要说明一下,按照辽国的规矩,任何将军和亲王的大军都是不能进入中京城的,只能带自己的卫队进城,而卫队的规模一般也就几千人而已,耶侓休哥虽然手握重兵,可是城中他能调动的军队也只有自己的四千卫队,耶侓虎城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耶侓休哥站起身来,走到案桌后面,坐了下来,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封装好,信封上写上‘萧撒离喝将军亲启八个大字,将书信交给一名亲信军官,令其立刻赶到城防将军府交给萧撒离喝。
另一边,太皇太后王君在数百皇宫亲卫的保护下乘坐凤辇前往大元帅府准备探视耶侓休哥。正当行到半路上的时候,之前派去大元帅府慰问耶侓休哥的那个亲信宫女心急火燎地奔了过来,禀报道:“娘娘,不好了,大元帅他,他派人去城外调兵,并且集结府中卫士,准备对娘娘不利!”
王君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不及细想,赶紧下令回宫。一回到皇宫,王君便立刻招来皇宫戍卫将军,李崇龙,此人其实是有高丽血统的契丹人,昨天才被王君提拔到皇宫戍卫将军的位置上,是王君的心腹之一。
“末将拜见太皇太后娘娘!”李崇龙恭敬至极地拜见了王君。王君连忙道:“李将军不必多礼!”李崇龙谢过,站了起来,恭立在下方。王君急忙问道:“李将军,皇宫卫队总共有多少兵马?”“回禀娘娘,皇宫内共有五千名卫士,其中步军四千,马军一千!”
王君低头皱眉道:“只有五千人马,恐怕无法抵挡住耶侓休哥那几千久经沙场的强兵锐旅!”立刻对李崇龙道:“李将军,如今事态紧急,耶侓休哥可能要造反,你立刻下去,集结皇宫卫士严阵以待!”李崇龙吃了一惊,应了一声,奔了下去。
王君又对身边的一个亲信宫女吩咐道:“你立刻去传令城防军,关闭城门严禁任何人进出,并且令他调兵来皇宫前拱卫皇宫!告诉萧撒离喝将军,若能在此刻立下大功,我便提拔他为大王,重掌大军!”这萧撒离喝,前文不止一次地出现过了,他是辽国名将之一,攻北宋就有他的大功,不过后来萧撒离喝在与燕云军的大战中接连惨败,丧师失地,最后只带着两三万残兵逃过雁门关,本来按照辽国的军法,萧撒离喝是要被处斩的,不过当时的辽国皇帝终于念在他有大功于国的份上,免除了他的死罪,降为中京城的戍卫将军负责中京城的防务,前后落差之大,不言而喻。不过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萧撒离喝无疑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关键人物了。
那宫女领命而去。王君兀自不放心,又对一个亲信宫女道:“你立刻出城,赶到我们的军营,下令金同天大将军,集结大军,做好战斗准备,特别要提防城外的耶侓休哥大军!”说完便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宫女。宫女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接下玉佩,便急匆匆奔出了大殿。
王君仔细想了想自己还有什么破绽没有,觉得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禁安心了一些。
这时,脚步声响起。王君扭头看去,只见那位年轻的太后抱着皇帝过来了,脸上全是担忧惶恐之色。上前来,朝王君盈盈一拜,然后紧张地问道:“娘娘,听说,听说耶侓休哥大元帅造反了?”王君却是微微一笑,神情淡然,胸有成竹的模样,“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动你们母子一根汗毛!”太后听到这话不禁安心了不少,拜道:“一切都靠太皇太后做主了!”王君点了点头,“你回去安安心心地呆着,不用担心!”太后应了一声,随即便抱着皇帝儿子离去了。
王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重新在她那张艳丽的容颜上皱了起来,她刚才虽然对太后说的轻松,可其实她对于眼前之事根本就全无把握,如果她对耶侓休哥很有把握的话,早就用雷霆万钧的手段灭掉耶侓休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王君想:‘耶侓休哥在城里有四五千卫队,而我则有五千皇宫卫队,他在城外有八万大军,我则有十万大军,说来我还占有优势,怕他作甚?’随即想到萧撒离喝,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萧撒离喝的态度,如今的情况就好像处于平衡状态的一架天平,而萧撒离喝便是一枚关键的砝码,他倒向哪一边便会使哪一边获得巨大的优势,结果不言而喻。
萧撒离喝接连见了耶侓休哥和王君的使者,不由的左右为难,他在为究竟如何抉择更加有利而为难。如今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新崛起的大好时机,可是这却是一个不确定的选择题,选对了固然重新获得他之前的那些权位和荣耀,可一旦选错了,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他将跟随着失败的一方一同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就在萧撒离喝左右为难的时候,手下的亲信部将达不野匆匆奔了进来,急声道:“大将军,南院大王和丞相大人一同来了!”萧撒离喝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只见一身戎装的耶侓虎城和一身便服的韩德让联袂而来,赶紧起身相迎:“不知南院大王和丞相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耶侓虎城摆了摆手,“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我和丞相到你这来,是要你立刻传令四门紧闭城门的!你这就去传令吧!”
萧撒离喝听到这话,暗道:‘看来南院大王和丞相都是站在太皇太后一边的啊!’一念至此,连忙道:“末将立刻传令!”随即对达不野道:“立刻传令四门紧闭城门!任何人都不的进出!”萧达不野应了一声,奔了下去。
萧撒离喝请耶侓虎城和韩德让上座,耶侓虎城道:“如今情况紧急,我们就不坐了!”韩德让道:“萧撒离喝将军,如今的情势万分危急,关系到我们大辽国的兴衰荣辱!我们希望你严守城池不要偏向任何一方!”萧撒离喝一愣,暗道:‘难不成这两位并不是要帮助太皇太后?’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而过,赶紧躬身应诺。韩德让道:“我和南院大王商量过了,待这次事态平息之后,我们两个便保举你为东京路留守,希望你不要令我们失望!”“多谢丞相,多谢南院大王,末将定然精忠报国不负所托!”韩德让点了点头,对耶侓虎城道:“我们走吧,还得去那两边安抚呢!”耶侓虎城点了点头,便转身朝外面走去,韩德让紧随其后。萧撒离喝将两人送出了大门这才返回。
萧撒离喝回到大厅中,面露思忖之色,手指无意识地在案桌上轻轻地敲打着。这时,萧达不野回来了,抱拳道:“大将军,已经吩咐下去了!”
萧撒离喝转过身来,问道:“你说,太皇太后和大元帅究竟是怎么回事?”萧达不野冷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争权夺利呗!”萧撒离喝皱眉点了点头,“那么依你看,这场争斗最终谁会胜出?”
萧达不野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属下可看不出来!”萧撒离喝坐了下来,“你也这么说的话,咱们便只能听从南院大王和丞相大人的了!”笑了笑,“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坐山观虎斗’,咱们也不妨‘坐山观虎斗’,待谁占了上风了,我们再帮助谁不迟,如此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达不野感叹道:“大将军真是深谋远虑啊!”
耶侓虎城和韩德让分头行动,韩德让赶到皇宫安抚太皇太后,而耶侓虎城则赶到大元帅府安抚耶侓休哥。也不知是耶侓虎城和韩德让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王君耶侓休哥另有打算,直到晚上,局势依旧平静,并且发生武力冲突的事情。不过京城里却已经是谣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虽然耶侓虎城、韩德让发觉似乎有人在有意推波助澜,但此刻他们却一点都不敢分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王君和耶侓休哥的身上。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