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看着那黑丫头不见了身影的方向,并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因为这群孩子让他想起了当年跟着老头子东奔西走,或要饭,或耍些江湖把戏骗钱的日子,饱一顿饿一顿,过得着实不容易,这群孩子看上去也和当初自己那般年纪相仿,这些银子给了他们也算是帮能帮他们渡过些苦日子了。那黑丫头的行径做法不对,这让小雨有些厌憎,可想想她穷苦的样子,便不做计较了,反正小雨也不缺那几两银子。小雨顺着巷子回了行馆,穿过穿廊,到了他们住的房间,门没关,正巧店小二还在帮俞流飞上绷带。一侧的桌子上摆着已经熬成浆糊的药膏,大瓷碗装着,黑乎乎的,一根用作上药竹片插在里面。俞流飞因为伤口裂开加上上了新药,药贴新伤,疼痛在所难免,所以他微微皱着眉头,一身肌肉绷紧,轮廓毕显,他自然也瞧见了小雨走进来。“小雨,你回来了,这么快,你置办的衣服呢?”俞流飞忍着疼问道。小雨微笑回道:“就在隔壁裁缝店买的,衣服不够,我给他说了我们的身形,他说晚些时候做好了给我们送过来。”“哦,那我们不是还得在这里住上一天?”俞流飞皱眉道,“我本来还打算等你和刘伯回来,我们就起身赶路的,早些回去见师父。”小雨见了店小二正在帮俞流飞上药,走了过去,从店小二手里接过活计,帮俞流飞把绷带系好,回道:“俞大哥,咱们也不耽误这一天两天的,你的伤口恢复重要些。”小雨说完,对着正在收拾药盆的小二哥道:“小二哥,有劳了,多谢。”俞流飞接口道:“对对对,多谢多谢!”店小二笑嘻嘻端着药盆往门口去了,回道:“分内之事,二位客官不必客气。”小雨给俞流飞递过衣服去,俞流飞接了,站起身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小雨,“那咱们下午去哪里消遣去?镇上的小酒馆可没有说书匠人,咱们也没地方可以听书去。”小雨心里暗道吃喝玩乐,喝酒?没劲儿。赌钱?总不能带俞大哥去赌坊吧,俞大哥这样子去了只有输钱的份儿。听书听曲?这小镇子可没有那条件。对了,刘伯不是还没回来吗?这老家伙指不定又去河边钓鱼去了。小雨想到这里,对着俞流飞回道:“咱们去钓鱼去!!”俞流飞皱眉,疑惑道:“钓鱼?”小雨点了点头,回道:“对,钓鱼去,刘伯这时候都还没回来,谁知道他是去找老朋友还是去钓鱼去了,指不定和他老朋友一块儿钓鱼去了呢,我们这就去河边逛逛,找到刘伯,和他一起钓钓鱼,指不定能钓着个大草鱼,晚上回来,还可以煮一锅,咱们喝点小酒乐呵乐呵。再者,你身上的伤口又流血了,坐着钓鱼也算是休息养伤,伤口也好得快些。”俞流飞听了,回道:“行!”说完,俞流飞信手便要拿挂在一侧墙上的配剑。小雨瞅着,说道:“俞大哥,我们是出门钓鱼去,剑就不拿了吧!”俞流飞想了想,觉着小雨说得也对,点了点头,把刚拿起来的剑又挂了回去,两个人这才出了门。两人问了店小二,附近的河流近道,出了酒楼,待走出二三里地,尚未出得镇子,便偶见了一处热闹,若干路人围在街尾一处腿粗的樱花树下,议论纷纷。小雨和俞流飞正要路过那里,两人见有热闹可凑,便围了上去。一路樱花迎春白,将整个巷子撒满了春的颜色。人群围观之中,却见着两个锦衣的江湖人在训斥一个小乞丐。这两个江湖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雨两人在小镇医馆遇到的两个人。一个是青阳山启阳宗主之女吴靖茹,一个是她的师兄刘飞。小乞丐也不是别人,正是抢了小雨钱袋子的小黑丫头。黑丫头个子约摸三尺多,看上去一脸戾气,手里死死拿着已经略显腌臜的钱袋子。刘飞站在那黑丫头一侧,怒目瞪着那丫头,吴靖茹则是一脸傲气抱剑站在一边。刘飞手里长剑微微一拉,剑出得半截鞘来,他冷笑看着那黑丫头道:“小小年纪,沦落为乞丐便罢了,这怨不得你,可你干那偷鸡摸狗的行当便不对了。你若将钱袋和里面的银子息数还与我,我便不追究你偷钱袋了,你可以留下几两银子果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黑丫头吓得退了几步,紧紧靠着樱花树干,胆子却依旧不怯,双手死死抱着里面已经没几两银子的钱袋,咬牙回道:“这钱袋是别人施舍给我的,不是偷的!”刘飞冷哼了一声,讪笑道:“说得好听,施舍?来来来,各位乡亲评评理,谁施舍会连钱袋一并施舍?你这又黑又臭的小乞丐,撒谎也找个好的由头吧!”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议论纷纷。“对,做乞丐不丢人,丢人的是偷东西!”“可不是嘛!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这种狗东西,打死了也不为过!”“小丫头也怪可怜的,把钱袋还给这位兄弟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众人七嘴八舌,全是数落黑丫头的。那黑丫头看着众人唧唧歪歪,眼神里透着一丝丝绝望,似乎对这世界很是失望。终于她爆发了出来,对着众人呐喊咆哮道:“你们都滚开!!本姑娘没有偷钱!没有!”她想冲开人群,离开这里。刘飞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情绪,抬脚便踹在了她的胸口,直接踢倒她在了樱花树干上!干净的鞋子硬生生的压着黑丫头腌臜的脖子,看上去,小黑丫头被教训的是那么理所当然。“拿来!”刘飞死死瞪着那黑丫头,冷笑了几声,“懂事点,别逼我对你不客气!”黑丫头手里还死死捏着那个钱袋子,抬起手,用她黝黑破烂的袖口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血迹,眼里透着恨意和坚毅,恶狠狠回道:“不给!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