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马路上,楚渊瞪着眼睛,如同刑天拿着海飞丝,根本摸不着头脑。
送快递的,他见过。
但是开着车在雨中差点给收货方直接带走的,他头一次见识。
司机胖子正在从车厢里往下搬东西,喋喋不休着。
“你二大爷死的惨啊,身中六十多刀,刀刀避过要害…”
“救护车去了,都寻思要不要回家取点饺子皮…”
“后来还是人家拿锹给你二大爷铲上来的…”
“老楚生前也是体面人,下葬的时候大伙都是吐了口痰才走的…”
“遗嘱就是这么写的,都归你,对了,你二大爷生前交代过,他要是出个三长两短,你把他花呗还了,人死留得清名在,不能人挂了征信也挂了,还有,手机上的网页浏览记录什么的,你帮他删一下,太尼玛辣眼睛了,过几天我复制完了链接再给你送来。”
撅着屁股从车厢里往外搬东西的胖子回过头:“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啊。”
楚渊满面戒备,胖子一弯腰,露出了半拉白花花的大屁股。
“你这…不会是某种新型骗菊吧?”
胖子没好气的说道:“你二大爷是不是叫楚富贵?”
“是。”
“那就对了。”
胖子自顾自的搬着,折腾了半天,拍了拍手。
“还有个冰箱,太大了装不下,过几天和手机一起给你送过来,运费到付。”
两个纸箱子放在了楚渊的面前。
楚渊望着对方真诚的眼神,诚恳的笑容,听着对方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娓娓道来,那是一个字都没带信的。
“你逗我呢,送快递不送家里在半路上拦住我也就算了,还知道我二大爷是怎么死的,你…和你说话呢,你几个意思啊,怎么走了呢。”
司机胖子不为所动,自顾自的上了车,楚渊刚要追上去,面包车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两个纸箱子,还顺道溅了楚渊一身泥水。
楚渊哭笑不得,觉得对方应该不是送快递的,或许是二大爷的朋友罢了,这里距离自己住的地方也不远,可能是去家里后扑了个空,正好在路上“撞”见自己了。
雨势越来越大,楚渊也来不及拆开箱子,放在脚踏板上启动了破电动车,只想快点回到家中好好睡上一觉,结束这操蛋的一天。
路途不远,十多分钟就到家了,城乡结合部,老旧的自建楼连城一片,黑灯瞎火。
地面泥泞不堪,推着电动车回到三层破楼前,墙体老旧、斑驳,毫无生气,正如楚渊的人生一般。
如今刚过小长假,三层楼,二十四个房间,和个鬼宅似的,还是个危楼鬼宅。
楚渊一直盘算着要不要改建成特色旅馆,可光是买心形大圆床的钱他都没有,即便是短租,也都是些附近的邻居们当仓库用。
三层楼,红砖院,占地倒是不小,二百多平,极为简陋。
将破电动车停在了院子里,捧着两个湿漉漉的纸箱子,楚渊坐在钢丝床上苦笑不已。
他都害怕一拆开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欠条。
当楚渊拆开箱子的时候,一阵光华差点闪瞎了他的狗眼,这种强烈的光芒甚至照亮了整个昏沉的小屋。
楚渊气得够呛。
放个开着的手电筒在里面,有病吧。
随即楚渊也愣了一下。
纸箱子就这么薄,这么强的亮光,刚刚怎么没发现?
没多想,将老式的手电筒扔到了身后。
他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手电筒射出的光芒,正好对准了他的后背,五脏六腑,乃至血管中流通的血液,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