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遥的话,立刻启发了屋里的三个人。
尽管劳剑华包遇春他们将玄鸟计划隐藏得严严实实,一时难以渗透了解,但是远在帝都的内奸黄蜂若要提供配合,势必会变得有迹可循。
比方说,如果他近来频频对水军出手,那就意味着叛军的真正目标是杨厉,而非青龙军团和朱雀军团的结合部;同样道理,假如朝廷在慕容雪身上出幺蛾子,那么敌人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去突袭青龙军。
李江遥提出这个两边对照分析的办法,确实可以从侧面反复印证叛军情报。
元斌心悦诚服地赞叹道:“大都护果然厉害!如此巧妙的方式,若是让劳剑华知道了,非得气个半死不可。”
李江遥笑道:“我看,你先不必冒险返回江南了,接下来去帝都吧,帮助沈大哥收集魏梓轩殷、诚毅等人的情报。我们要利用好敌人这个破绽,反过来看透他们!”
元斌一愣,旋即望向坐在旁边的玉陀罗,这位镇疆情报司的长史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接令啊。”
“遵命!”元斌起身拱手,兴奋地说道:“这回又能跟着沈大人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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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情况紧急,元斌不敢耽搁时间,在征得了李江遥的同意之后,他连夜启程出发,单人独骑、快马疾驰,直奔帝都而去。
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一身疲惫的元斌终于抵达圣唐都城。他乔装改扮,化身滨州客商,入城找到了帝都分部的临时接应点。守在那里的暗探也早已收到消息,身份核对无误后,便领着他前往长乐坊的三春茶社。
三春茶社老板姓年,是一位须发皆白、身材佝偻的南方老头儿。元斌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对方恢复原本声音,笑着跟他打招呼,元斌这才赫然发觉,年老板居然就是沈烈。
“大人,你……这也太神了,简直完全换了一个人!”
看着元斌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沈烈忍不住哈哈大笑,当然,这其中更多还是战友兄弟间再次重逢的欣慰之情。沈烈让元斌坐下,一边招呼他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一边笑着介绍道:“我要在帝都长期潜伏,情况与江南大不相同。在杭州的时候,没有多少人认识我,而这里来来往往皆是熟人,一个不小心便会暴露踪迹,所以不得不拿出看家本领,彻底改变形貌。”
元斌仔细打量着对方的面庞,忍不住心疼道:“一直保持易容状态,肯定很难受很辛苦吧?”
沈烈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无非就是脸上痒一点儿,身体佝偻的久了,肩背略显酸胀而已。比起前线将士们吃的苦,简直不值一提。”
他给元斌端了碗水,叮嘱别噎着,然后继续说道:“大都护的想法,玉陀罗给我飞鸽传书,都仔细介绍了。这个法子确实是一个好思路,而且更妙的是,敌人果然如大都护判断的那样,露出了狐狸尾巴。”
闻听此言,元斌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里的点心,好奇问道:“是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沈烈点点头:“没错。前天,兵部与户部会商,决定启用罗田英山的辎重要塞,把今年洛邑、汴州、光州等地新收上来的粮食,全部转运囤积到那里,以便同时供应青龙朱雀两个军团所需。”
元斌立刻反应过来:“包藏祸心!罗田正处在两个军团的结合部,向南不远就是蓟春县和浠水县。他们是想让叛军突袭那个地方,然后一把火烧光军队过冬的口粮!大人,既然对方的意图暴露了,那赶紧通知前线戒备吧,好叫叶荣成有来无回!”
沈烈微微一笑:“不忙通知前线。我怀疑,敌人这还是在跟咱们耍花招儿呐。”
“哦?何以见得?”元斌对此有些不解。
“引起我疑虑的,是时机问题。”沈烈耐心解释道:“尽管罗田英山的辎重大营非常重要,位置也恰好在两军结合部,但转运粮食需要时间。我专门请教过这方面的行家,想把仓库填满,以目前朝廷的运力而言,至少需要两个月。”
他略微想了想,接着道:“从战役效果上讲,突袭半仓和突袭满仓,那是完全不同的,而要等罗田基本装满粮食,时间又会拖得太久,很容易令军事行动出现暴露的风险。”
元斌琢磨了一下,点头道:“的确如此。叛军现在已经开始集结准备,说明他们很快就要行动,不会等太久的。”
沈烈继续道:“因此我分析,罗田英山的辎重要塞,重点不是真的转运了多少粮草,而是下达转运命令本身。”
“您是说……这是一个诱饵?”元斌猛地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