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连忙回答:“今天下午策湖河道的箭楼送回报告,说杨都督的先锋舰队已抵达那里,并且进入策湖待命。”
“有多少兵力?”慕容雪追问道。
“大概四五百艘的规模,”手下应道:“他们跟哨兵说,后面还有舰队,估计要晚两三天才到。看来这回水军主力全过来了,要狠狠地揍叛军。”
慕容雪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暗道:狗屁!杨厉依照江遥的命令,根本就没往这边来,那支藏进策湖的舰队,肯定是包遇春的人!
不过,此事乃绝密之计,他没法跟手下透露,遂淡淡道:“行了,我知道啦。你去通知那边的箭楼,给我盯紧河道。另外再派遣一支精锐斥候,入策湖抵近侦查。记住,不要让杨厉的人发现。”
盯紧河道、侦查友军?手下听到慕容雪的指令,不由得微微一愣。但他也不敢多问,连忙答应一声,跑去安排。
慕容雪再次转身看向地图,口中喃喃道:“戏台在蓟春,可真正的大戏,却是在上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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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所说的上游那场大戏,主角自然是杨厉的水军。
七百艘主力战舰从夷陵开出之后,显得并不太着急。在叛军斥候的严密监视下,战舰始终保持着慢慢悠悠的速度,一路向东前进。
然而,当整支舰队即将抵达沮漳河河口的时候,他们却忽然一反常态,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猛然提速,直接越过了河口位置,向下游飞快冲去!
负责监视的叛军斥候顿时吓了一跳。
他们之前接到的命令,是朝廷水师会转入沮漳河,绕行汉水抵达武昌,而在沮漳河和汉水的沿岸,还藏着很多队叛军斥候,等着一路保持追踪侦查。
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杨厉他们根本没走沮漳河那条路,而是打算沿着大江直接往下游挺进。
这就意味着,他们将会面对前方各处叛军的江岸重镇!
斥候们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这支庞大的舰队,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那些重镇去的,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要强攻各地叛军水师!
情况忽然急转直下,惊得叛军斥候鸡飞狗跳,他们拼命往下游狂奔,力争赶在朝廷舰队发起进攻前,及时通知友军,通知主帅包遇春!
可惜,斥候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或者说,即便他们没晚,沿江各处的叛军水师也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杨厉指挥舰队,率先向江陵发起猛攻,当场击毁击沉敌船四十七艘,焚烧城外水寨一处、军堡两座;
紧接着,朝廷水师毫不停歇,再攻石首,顺利摧毁叛军战舰二十五艘,俘虏十六艘,顺手还烧掉了对方的粮草营;
得手之后,大军继续进发,半路上恰好撞见赶来增援石首的叛军第四旗舰队,双方当即在大江中爆发激战。叛军兵力薄弱,准备仓促,又处于逆流劣势,在连续损失了三十六艘楼船斗舰后,只能慌慌张张地调转方向,往下游狼狈逃窜。
杨厉立刻下令追击。遮天蔽日的战舰顺流掩杀,撵在叛军身后,直接闯进了鸣鹤洲水寨。叛军二十一艘战舰沉没,八十四艘各类运输船只被付之一炬。
整个朝廷舰队士气如虹,连战场都懒得打扫,直接离开鸣鹤洲,继续攻击前进。
再往前走,就是包遇春的另一处战略要地、包信岩舰队的母港岳阳!
在这里,杨厉他们终于碰上了真正的抵抗。
负责留守岳阳的两百一十艘楼船斗舰,在包信岩副手朱海林的率领下,横亘大江,严阵以待。
他们是包遇春麾下的主力部队,又有充足时间进行准备,因此不再像之前那些被打蒙了的叛军一触即溃。
相反,身处绝境的阔海水军同样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尽管船只数量不及朝廷水军的一半,但朱海林仍旧指挥着手下发起了冲锋。
两个时辰的水上鏖战,双方各自损失近百条舰船,居然不分胜负。
杨厉本打算再次集中力量,一鼓作气冲散叛军队形,彻底结束战斗。可就在这个时候,斥候忽然报告,说下游方向发现了敌人的大批援兵,正向岳阳急速赶来。
他思索片刻,最终下令收兵后撤:便宜已经占够了,见好就收才是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