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拓是玄甲军的老人儿,认真说起来,他跟徐友长还蛮有渊源。
当年,徐友长从镇疆都护府调回中原,加入玄甲军团,冯拓恰好也刚刚从别处调来。而他所来的地方,正是徐友长祖父徐烈徐老爷子的麒麟军团。
论着麒麟军,或者说徐家军的关系,冯拓自然想跟新同僚徐友长走得近些。不过,徐友长却对这位前辈不太感冒。一来冯拓这人属于半路出家,原本是文官,后来机缘巧合转了军职,因此不论武功还是韬略,总之但凡跟打仗有关的事情,他都不太行。二来,冯拓喜好钻营,特别是善于投机,哪里能给他晋升的机会,他就想尽办法往哪里跑,丝毫没有军中派别嫡系的概念。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冯拓才托关系抱住了谢光的大腿,硬是从麒麟军转到了玄甲军,图的就是从校尉的位置,跨到司马的台阶上。
之后几年时光,玄甲军团巨变。
冯拓虽然跟着部队经历了风风雨雨,但也凭借过人的溜须拍马之术,逐渐在玄甲军中站稳了脚跟。时间一久,很多人都忘了此人并不擅长带兵打仗,只晓得冯参将深得历代主帅青睐,官是越做越大,兵也越领越多。
尤其是因为公务的关系,他一直跟狄献,也就是如今的晋王李炤,常打交道,感情颇深。所以,南方叛军发展壮大,冯拓自然而然受到了晋王的重用,从司马一路升到参将,执掌近四万大军。
之前徐友长猛攻宣城防线时,冯拓的部队被安排在后方,因此战力保存完整。如今叶荣成要派人驰援金陵,挑来选去,最后点了冯拓的名。
叶荣成想的是,冯拓麾下兵强马壮,本身又是玄甲老将,论能力绝对不会差到哪去。再不济,至少也比那些后来加入晋军的江南地方将领要强出很多。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冯拓拉胯的程度。
接到命令之后,虽然冯拓也有些踌躇满志,想着能有机会立下大功,争取再官升一级。可外行终究是外行,哪怕在圣唐最强的军团里混迹多年,水平仍旧没啥提升。
他自己无甚主意,于是吩咐手下军官们连夜商议,最终选定了一条相对好走的行进路线。
徐友长的主力部队选取了临近大江的驰道,预计三四天便能抵达金陵,而冯拓他们若想提前一步,就只能抄近路。军官们选择的最佳近路,是从宣城北上,经过石臼湖,绕道江宁县,进入金陵。
对于这个方案,冯拓想都没想,立刻拍板同意,并且命令部队,天亮之时全军出发,至少比徐友长的兵马提早一天到达目的地。
“弟兄们,只要比镇疆军早一步抵达金陵,那就算是大功告成啦。咱们只需守住城池三天,叶大将的主力便能兜了敌人的屁股。到时候,加官进爵,少不了大伙儿的好处!”
冯拓信誓旦旦,手下们也被他忽悠得心花怒放。没等到天明,四万步骑混合大军就急吼吼地离开宣城,奔北边的石臼湖而去。
相对来说,石臼湖这条路基本上都是荒郊野地,尽管比徐友长他们的路程短些,但也着实不太容易走。骑兵还好,毕竟有脚力支撑,可对步兵而言,那就老受罪了。
冯拓心里惦记的全是立功升官的美梦,因此在马上连连催促各部,让步兵不要拖拖拉拉,都给他撒丫子跑起来。绵延数里的队伍,骑兵扬鞭催马、步兵大步狂奔,到处都是烟尘滚滚,满眼皆是赶路之人。
一天的工夫,大军疾行百里,顺利抵达了石臼湖西岸。按照这个速度,顶多再走上一天的路程,便能看见金陵城头。
部下跑来向冯拓请示,要不要在湖边扎营,叫疲惫不堪的步兵兄弟稍微歇歇脚,等明早再出发。
冯拓当场拒绝了这个提议:打仗就得拼命!为了赶在徐友长前面,各部连夜行军,明天到了江宁县再休息也不迟。
主将坚持如此,部下们也无可奈何。大家只好打起精神,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摸黑赶路。
谁知,四万兵马才往前走了不到两里路,忽然之间,石臼湖西岸的密林里响起了冲天的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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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看见了?”程雯秀眉轻蹙,沉声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千真万确,杂家看得清楚。”凤仪宫内侍领班小声道:“艺苑堂的后院有一处暗道,从里面抬出的那具尸体,血肉模糊,瘆人得很。”
程雯想了想,又问道:“之前陛下也去过那里?”
内侍领班连连点头:“去过,而且不止一次。”
“那个领头的,是谁?”
“好像是叫欧阳林,禁军虎豹骑的人,不过……这家伙面生得很,想是刚调来不久。”
“欧阳林,欧阳林……”程雯轻轻地念叨了两遍这个陌生的名字,自言自语道:“最近确实听说有个新人,曾被陛下召见过几次,仿佛颇受重用。莫非就是他?”
“杂家去问问金吾卫,他们多半清楚。”内侍领班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