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帅言重了，我等来时秦帅早有吩咐，陈帅武略过人，赏罚分明，行军作战，一切当唯陈帅马首是瞻。”</P>
马远山口中的秦帅，自然是指的是如今领着石柱等六大宣慰司的石柱宣慰使秦良玉。</P>
“陈帅若对我等练兵之法保有兴趣，我等自然也不会藏私，陈帅所问，我等知无不言。”</P>
土家族这个时候还不叫土家族，他们自称为“毕兹卡”“密基卡”或“贝锦卡”，明朝官府也沿用了他们的称呼。</P>
土家族长久以来与汉人混居，很多风俗和习惯都与汉地相同，甚至衣着服饰都十分的接近。</P>
石柱土司马氏据其家谱记载，祖籍是陕西扶风，系汉伏波将军马援第三十九代孙马定虎的后裔。</P>
在南宋时马定虎因平五溪蛮入境，因功授以石柱安抚使，官职世代沿袭，得以世守石柱。</P>
石柱马氏传承久远，族中开设有族学，而且规模颇大，族中子弟自幼时便要同时修习汉话和土话，也会学习诗词歌赋，儒家经典。</P>
因此大部分的马氏族人，不仅会说汉话，而且还有一定的文学功底。</P>
陈望眼眸微亮，他想要的正是和这些土兵打好关系，马远山明言秦良玉下令他们尽量配合，这是秦良玉传达而来的善意。</P>
“那之后恐怕免不得叨扰一二了。”</P>
陈望抱拳笑了一笑。</P>
“陈帅言重。”</P>
马远山和马玉瑛两人见状也是同样抱拳回礼。</P>
“先看演武吧，其他的话，放在之后的席面之上。”</P>
谈话之间，校场之上，一众军兵也已经是站定。</P>
校场之上，三千余名军兵分成三阵列阵而立，站在校场的最西面，正处于他们所处高台的正前方。</P>
最北面是张令麾下的一千多名川军，这一千多名川兵皆是身穿着深蓝色的布面铁甲，头戴笠盔，或肩扛鸟铳，或肩扛长枪。</P>
气势称得上是威武雄壮，杀气凛然。</P>
中央地带，则是土兵的军阵，也有千人，着甲者甚少，只有不到半数，很多人头上甚至没有头盔，还缠着刺花巾帕。</P>
他们的武器相对于川兵来说要杂乱许多，一些人手持着一种极怪的腰刀，另外一些人则是肩扛着长枪，那些长枪基本都是白色抢杆。</P>
一部分土兵的腰间还挂着短弓，一部分土兵的腰间则悬挂这一些类似铁骨朵一样的投掷武器。</P>
虽然一眼看起来杂乱，但是却并不会让人联想起诸如乌合之众的词汇。</P>
这些土兵身上那凶蛮的气势，是陈望从未再任何一支军队上见到过的。</P>
这样的士兵，若是能够经历过良好的训练，装配上精良的盔甲和兵仗，在战场之上绝对是无往不利。</P>
陈望看着这些站立在台下的土兵，心中不由一阵眼热。</P>
若是能够使得六大宣慰司土兵为其所用，足以助他尽收西南三省！</P>
陈望闭上了双目，他虽然心中热切，但是也知晓现在这一切还为时尚早，不宜过早的透露出心中的野望。</P>
再睁开眼，陈望的双目之间重新恢复了平静，重新向着台下看去。</P>
立着高台最近的地方，自然是由一千余名汉中军的军卒组成的军阵。</P>
这一千余名汉中军的军卒，无一例外皆是头戴着尖顶明铁盔，臂戴环铁臂甲，鞓带铳刺，威风凛凛。</P>
外穿赤红色布面铁甲，内着暗红色的棉质军服，一明一暗，衣甲鲜明，更衬不凡。</P>
一众汉中军的军卒皆是肩扛着超过长达一米六的海誓铳。</P>
他们用手托着海誓铳的枪托底部，将枪背对着前方，用肩膀作为海誓铳枪腹的支点，支撑着铳枪略微倾斜的树立了起来。</P>
海誓铳总长五尺有余，长度在一米六多，加上一尺的铳刺，总长接近两米。</P>
此时被抗在一众军兵的肩膀之上，上千柄铳刺密密麻麻恍若地里的如林的剑麻一般，又犹如的布满着荆棘的丛林一样。</P>
清冷的日光照耀入阵，泛起无数冷森森的寒芒。</P>
统一的着装，统一的武器，与土兵和川兵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P>
高台之上，无论是张令，还是马远山和马玉瑛，都是神色肃然的看着下方的汉中军。</P>
陈望眼神微动，将三人的神色尽收于眼底。</P>
心中也有了基本的一个概念。</P>
陈望安排的开场戏，并非是这一千余名全副武装，装备着新式火铳的军兵。</P>
而是此时正陈列于他们所在的高台之前，一字排开的超过三十门的火炮，</P>
这些现在摆放在校场之上的火炮，正是陈望如今麾下所有的火炮。</P>
二十二门三斤炮，七门五斤炮，两门七斤炮，共计三十一门火炮。</P>
本来应该统共有四十一门火炮，但是离开京师的时候，孙传庭拿一千领足料的布面铁甲，换走了他营中的十门三斤炮。</P>
当初就任陕西巡抚的时候，在黑水峪之战，孙传庭就利用发熕炮抢占高点，攻击闯军。</P>
而在这一次的勤王，济南和青山关两战，新式火炮的表现实在是过于抢眼。</P>
孙传庭自然是也意识到这样的火炮对于战争的影响，因此也想要留下一定数量的火炮，在自己的标兵营中组建一支装备着新式火炮的炮队。</P>
孙传庭还算是厚道的，用自己的权力调拨了一批军械作为交换。</P>
一千两百领布面铁甲换十门三斤炮，这笔生意并不算亏，细算起来，反而还是陈望赚了很多。</P>
毕竟一门三斤炮三百多辆，十门也只是三千两，而一千领布面铁甲若是汉中卫军器局自己产出，怎么也要花费近一万两白银。</P>
虽说这些都是公家的东西，但是孙传庭这么大方，自然也不仅仅是为了换军备。</P>
多出的铁甲，其实也是孙传庭对于青山关大捷，还有这一次勤王的补偿。</P>
这一次勤王之役，陈望麾下兵马折损超过三成，三个千总部几乎全部打残，只剩下了两千的兵马。</P>
除去补了一千领的铁甲之外，孙传庭前前后后给陈望补了不少的武备，锁子甲，头盔、环铁臂甲。</P>
其中环铁臂甲最多，补了两千多副，加上如今汉中府的库存，如果是集中起来，陈望完全可以让整个正兵营军兵都装备上环铁臂甲。</P>
锁子甲的数量也多到可以发到队正一级的军官，让其全部穿戴双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