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你说什么呢!”小妹嗔道:“张大夫如此倾心尽力治病救患,难道让你一句话便全然扼杀了?”
阿鹃也在旁应和着:“想不到,我看上的是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
虽然赵括连连解释着自己无意冒犯,可还是免不了被存在于他人内心里的道德所谴责。
话音刚落,医馆门外便传来声声急促的叩门声响,一个慌乱无助的声音正在拼命地嘶吼着:“张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子!”
小药童将煎好的“安神汤”递给师傅,见张一扬手点头,又跑去跟其他小伙伴一同将被木板堵上的门一步步挪开。开门见状,一位年轻的男子正背着个神志不清的姑娘苦苦寻医。
张一喝过药汤,又理了理愁容,擦了擦面上的飞涕泪痕,同偏厅的各位道了声“稍等”后,便迎接新的病患去了。
白凤一行人见张大夫医德医心皆属凤毛麟角,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即使自己的心情如何低落,也不会将这类情感传递给病患。虽然适才情绪失控了片刻,但是在收拾过心情后,又恢复了那副看似不修边幅,实则温润可人的面貌。
那前来求医的男人见到张一来到,霎时便搀着娘子跪倒在地,哭诉道:“张大夫,我娘子她误信那太平道的妖言,喝了那些道士手里的‘忘忧酒’。回到家后,便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地呓语。我当时不以为然,便照常外出做事。谁知待我回到家后,便发现她手腕里的血已经淌满床榻!另一只手还拿着匕首。我赶紧止了血,后脚便寻到这里来了!”
张一闻后,连连叹气摇头,然后便将那对夫妇带进房内诊病。少倾的宁静过后,那对夫妇便满面的感谢着,匆匆离开了。
听闻又是太平道作祟,那位沉默良久的少年剑客自是愤愤不平,这是由于自己的师父和自己本身都跟太平道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见张一重又坐回席上,白凤便抢先问道:“张大夫,那太平道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何处处都能见到他们的踪迹?如此为祸人间的邪道,就没有正义之士愿意挺身而出吗?”
“这位是?”张一向着自己的表妹,迟疑道。
鄂霏英便应声为他的表哥一一介绍着自己的新朋友,并将来时遇上的那位无名的送信人之事一并告知。
张一知晓前应后果之后,忍不住感慨着自己的表妹居然如此勇敢无畏,便笑着调侃道:“想当年,小英子可不是如今这副凶样的。那时候的她整天病央央的,话都不愿意说几句……”
“表哥……我们别说那些事情了!”鄂霏英斜睨着望了眼自己的朋友们,羞怯着央求着:“白少侠的问题,我们也想知道答案!表哥还是谈回正事吧……”
“这群道士,能够如此猖狂,全倚仗他们的天师——如今的国师、皇上的心腹,司马荼!”张一轻捻着黑髯,接过小药童呈来的茶水瓷杯,一边为客人满茶,一边讲道:“是以为官者不敢对他们妄为,为民者也只能任由他们迫害了……在瘟疫肆虐的几月之前,我曾当面揭发这群妖道的谎言,一些人迷途知返。然而在灾厄之后,这群妖道蛊惑人心的法子便正好派上了用场,所以信众也便多了起来。”
“‘这忘忧酒’,到底是何物?”白凤问道。
“唉!所谓的‘忘忧酒’,其实不过是掺了‘五石散’的‘杜康’!”张一回答着,便招手唤来一个药童,让他把药柜子里的五石散拿出来。他接过装满药粉的钵子,接着道:“五石散原为药用,是仲景先祖为治疗伤寒所配的方子。所以服用此药,对于此次的瘟疫有一定效用。只是此药若服食过甚,会使人迷失心智,出现幻觉,所以谓之‘忘忧’而已。”
“这么说来,这场瘟疫是‘伤寒病’在作祟?”鄂霏英斩钉截铁道:“我怀疑送信人离奇身亡,便与太平道众相关!原因有二,其一,表哥你曾得罪过他们;其二,若期限将至,皇上派人来处理疫病,太平道众亦可趁机将恐慌无助的百姓加以控制,最后百姓们将不得不随他们而去,成为真正的待宰羔羊。”
张一见自己的表妹业已大不同从前,面上露出了分外欣慰的笑容,说道:“此病虽为伤寒,却不同于医书上所记载的类别。要是再多些时日,就不怕会有表妹口中的祸事发生了……”
“现下信送不出去,又被那一众太平道人牵制。唯一的办法,便是让那群道人知难而退。”赵括看着那位那少年剑客,讪笑道:“我知道白兄早已迫不及待,想要手刃这些贼人。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也无更好的计策。不如,便先行告辞,先找个歇息之地,如何?”
“既然各位有意助我们下河镇一臂之力,张某届时定会鼎力相助!西街‘福来客栈’的掌柜曾受过我的恩惠,诸位尽管在那借住。明日在下将会去往各家各户问诊,争取早日寻得治病药方。那伙道人平日都会在镇北的‘太平观’招揽信众,几位若有意前去,记得先跟父母官打个照应,不然会被官差衙役当作流民驱逐……”
话毕,众人便相继作揖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