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的寡妇曾与我有过一段情缘。那时她才十八岁,比她大四十岁的相公便突然暴毙了,我见她可怜,便毛遂自荐成为她的门客,只是后来关于我们俩的风言风语太多,本公子方才被迫偷偷离开了那儿。想必黎夫人如今仍是对我心怀怨恨吧……”
“那贺拔家呢?”紫钗迫不及待地问道。
“贺拔家对我仇怨简直就是子虚乌有!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件案子,贺拔家的二小姐贺拔钰儿被歹人掳走,恰好那时我周游四海到了武川镇,犯了起案子被抓了起来,话说那时也是真够不走运的,那些狗官竟然数罪并罚,他们连贺拔钰儿那起案子的罪名也安在我的头上!你们不知道,那可是死罪!可不是小偷小摸能比的。”
“或许,这是他们煽动镇民仇视汉人的策略。”白凤若有所思地问道:“难道苏兄没想过替自己平反吗?”
苏青叹了口气,讲道:“正如白兄常常讥讽于我所言,我苏青只是个小贼,再怎样平反,我也是个小贼,只不过是罪过大小之别。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习惯被人强加罪名。”
“看来,我们是必须绕开几个大镇行动为好了。”白凤话音刚落,立刻提起马辔,扬鞭走回前头开路引导。
十天十夜的长途奔徙,让他们不得不像无根的浮萍一样被风儿吹得东西游荡。在大多数时候都没有水源的条件下进行旅程,注定会遭遇种种困境。
与湖泊边、河水旁的地域不同,这里的空气完全是干燥枯竭的,稍微娇嫩些的皮肤只消连续暴露在原野上一天就会变得又涩又干。
周遭尽是一片片长满短草的草地,不见一朵绽放得绚烂的花儿,不见任何高于常人膝盖的植物,偶尔能够见到牧羊人、商队路过,但也就仅此而已了。通常情况下,方圆几十里范围能便只能听见他们四人的声音、风吹铃铛的声音、马儿的喘气的声音、马蹄踏地的哒哒声、马车轮轴的咔哒声。
生平最怕身边寂寥无人的苏青,很难经受得住这般寂寞,所以他常常会自言自语,没话找话,说着些骇人听闻的、引人发笑的事情。
更有甚时,就连白凤也会在那举着地图放声抱怨道:“怎么这路望不见尽头,难道是我们走错了?”
连那两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都快撑不住了,更何况是另外两位如花蕾般纯洁脆弱的两位姑娘?
白天他们赶路时,慕容嫣和紫钗便在马车内歇息,这时她们是花蕾,正在被细心呵护着。
到夜晚架起篝火时,他们会在马车旁喝酒唱诗,姑娘们便利用白日里过剩的精力纵情歌舞,这时,她们就变成散发着芬芳的花儿,具有舒缓所有人身上的疲惫之心的能力。
这两朵开在原野上花儿,不知是在何时训练起来的默契,紫钗白日在马车里面随意玩着琵琶,竟也会了点演奏的技巧,实际上,她远比自己口中那个愚钝的紫钗要聪敏。她们一人尽情伴奏,一人纵情歌舞,用最深入人心的方式打发着漫漫长夜
直到用过便饭后,白凤和苏青适才趁着睡意正浓跑回马车内休憩,那两位姑娘则套上斗篷留在车外看好马匹和篝火。
如此分工下来,倒也没有谁人是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