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苏兄。”白凤拱手谢罢,便即改道取马,去往镇外。
苏青见赵小妹亦步亦趋,不禁打趣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享受吧!”
赵小妹对苏青努努嘴,拂袖离去。
半年以来,这是赵小妹第一次与白凤不因为任何公事出行,她那颗曾被诸多公务占据的内心,此刻又变得多情起来。
她在想,白凤把御夷书院当成自己的家,是不是因为察觉到她的心意?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将来等他回来时,他会跟我说清楚吗?我会成为,他的新娘……
赵小妹想把这几年自己的记事簿给对方看看,她想让白凤知道,自己把每一件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从他们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分开,第一次在对方面前哭泣。无论是什么事情,所有细节都清清楚楚!
但转念一想,这种想法根本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想想,只是想想。”赵小妹的身体根本没有在听自己使唤,无缘无故地下了马,无缘无故地走到草原上。
白凤的声音忽然变得轻佻起来。
“有时候,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孩子。”
“不过私底下,她又很喜欢对我撒娇。”
“就像你一样。”
赵小妹听罢,适才醒转,面红耳赤道:“啊?!白公子,你……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在草坡之上,祭坛缭绕着蓝色幽光,夜幕西垂,圣女的歌声悠然响起。
“嘚啦啦啦……啦啦啦……啊啊啦啊嘚啦……”
赵小妹听呆了,泪水不自觉地落下。
慕容嫣一袭白裙,长发飘飘,她不再像初到御夷镇时那样穿得破破烂烂,如今洁白纯净得像一朵长在山坡上的白色虞美人。悲婉哀切的歌声流转在草原上,信众们也跟着低和。
待歌声停歇,白凤把手绢递过去,问道:“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赵小妹道。
“说吧,说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再不说我就要走了。”
赵小妹思量须臾,回道:“我……我害怕,等白凤将军离开后,赵家会受人欺负。”
“那赵小姐想如何解决这件事?”白凤也同样庄重地回答。
“要不,让赵家跟着白凤将军一起离开。”赵小妹紧紧抿着嘴唇,嘴唇都要抿破皮了,还是不愿说出心底最想说的话。
白凤道:“有没有仔细想过,赵家在这天底下,还有另一个容身之处吗?你们是反贼,中原容不下,北上又有柔然人,西边是看不见尽头的大陆,东边是永无边际的大海。御夷镇,好歹还有这么多朋友们互相照看着,我放心。”
——我放心?
赵小妹在心里重新念了一遍。
“白公子!”她微微颔首:“凤哥哥,我想,我会保护赵家,我能保护大家!就像凤哥哥你一样!”
白凤摸摸赵小妹的头,打趣道:“你是不是太累了,说什么胡话呢!”
“才不是胡话,我会证明给伱看!”
慕容嫣不知何时出现在白凤身后,那神圣端庄的姿态让赵小妹悔不当初,如果刚才早点把话说清楚,不至于现在完全丧失信心。
“看见你们这么开心,我是不是唱得很好听?”慕容嫣笑了笑,也上去摸了摸赵小妹的头:“长高啦!之前才到我这……”
赵小妹道:“是吗?”
“当然!”慕容嫣话中有话:“小妹已经长大了,凤哥哥可不要小瞧别人。”
白凤张开双手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一唱一和的,真肉麻。”赵小妹傲气十足,气愤地退出这场争端,不过实际上她心里比谁都高兴。
白凤把宇文轩到来的消息告诉慕容嫣,她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待天黑之后信众散讫,自己也跟从白凤和赵小妹一起回去御夷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