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有为嘴里听到如今道士在外可能会被扔粪,秦流西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情况,岂不是比高祖那会弄得还要麻烦?毕竟那时候玄门被打压式微,如今不打压,还高高捧着,但却激起了人的逆反心理,道门的弟子,便遭殃了。
虽说有些人是打从心里信道的,但世间凡人千万,总有些人是激进的,尤其那些读过几年圣贤书,坚定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肯定觉得此道是个祸害。而眼下圣人还热衷炼丹长生,还要广建所谓的长生仙宫,使得底下的贪官污吏越发搜刮民脂民膏,令平民百姓日子不好过,就更是恨得磨牙了。
「如今道门的日子不比从前自在,听说有些小道观,都已经半隐世修行了。」年有为叹道:「日子不好过,没有银子,来拜城隍的人少,再有圣人封国师建仙宫这一遭,使读书人抗拒,激进的都在道观打坐抗议。城隍庙之前也有这样的事发生,就是阻止百姓来拜神上香,所以这香火也就淡了。」
「荒唐,自己无信仰,不认同可以,凭什么阻挠他人的信仰?他们怨怪圣人信奉国师,大可以去国师府和天子脚下打坐抗议,对其他道观的道士泄愤,一竹竿打死一船人,这就是读书人的所谓风骨?」秦流西冷笑:「这样的泄愤,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描补和刷存在感。」
年有为说道:「迂腐不讲理的人,那是大有人在。城隍庙的宋庙祝得病去了,我本想找个新的人来接替,只是一直没找着。观主,我很惭愧啊,一心把你们家祖师爷的神像请来,却是连香火都快供不上了。」
秦流西摇头道:「怪不得你,只怪世事变迁。你也不必找了,城隍庙的庙祝,我会暂代。」
「啊?」年有为惊住了。
秦流西又说:「你既然是父母官,做好分内事就行了,城隍庙的香火,我会让它旺起来。此外,我会让人来你们南县看看有什么营生是可以做的,只要这城兴盛起来,能带动百姓安居乐业,也就不成大问题了。」
南县穷,才束手束脚,要是有钱了,旺起来了,百姓也才多些活路。
嗯,这得让行商的公孙来玩才行,毕竟术业有专攻,至于她,当然是得和所谓的国师对着干!
她得去探探底。
不过现在不急,什么都比不上让城隍师父的神魂稳固,有足够的信仰力滋养才行,她不急,三年都熬过了,她急什么?
对方想要信仰之力?
巧了,她也要!
大家各凭本事呗。
年有为看着秦流西那张完全长开,熠熠生辉的脸庞,莫名有一种自己好像要腾飞的感觉。
他这是要抱上金大腿了。
秦流西给年有为开了个调养身体的经方,否则就冲他这么食不知味,夜不成寐的一直糟践身体,过不了几年这身体就垮了,再有雄心壮志没有健康体魄那也是白搭。
从年有为这里赚了一点诊金,秦流西就去买了些供品和制香的物事,回头打算在城隍庙里亲自做香供奉。
她做的香,不是外头卖的能媲美的。
提着不少东西回到城隍庙,秦流西竟看到有人在城隍庙的边上随意撒尿,不禁绿了脸。
怪不得她之前总闻到臭气,原来都是这些人干的,真的半点不惧神明啊。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已经落魄如斯,谁还想着敬神明呢,神明若在,他们大抵也会怨它为何不保佑他们。
又或者来一句,心中自有神明,神明不该怪罪苍生。
这就是刁民。
秦流西入门之前,冷声说一句:「以后大小解,不许在城隍庙十丈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