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倾斜而下。
丛丛树林,沈谙不急不缓的走着,片刻后,他身影顿住,抬头看到前方一抹立定的人影,左手的剑不由的握紧了些。
那人悠悠转身,笑看着沈谙对他的警惕:“沈堂主。”
沈谙抬手,微微抱拳:“楼主深夜拦住属下的路,是否有事吩咐?”
“还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沈堂主。”叶南翌微微含笑,向前走了几步:“听说沈堂主最近很空闲,闲到查起我来了。”
沈谙抿了抿唇,抬眼看着他,竟然也不搪塞,反而很直接:“是,属下只是尽责。”
“是对我尽责,还是对前任楼主的女儿尽责?”叶南翌背后的双手,慢慢松开,两只手上两把不同剑纹的剑,在夜空中很显眼。
沈谙微微皱了眉。
叶南翌左手上的剑,正是寒冰剑!
那是黎夜的剑,怎么会在他手上?
又想起叶南翌方才的话,沈谙的眉拧的更深了,他没有告诉黎夜太多,连她都不知道的一件事,这个少年,居然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
“既然沈堂主在查我,我倒是想知道,沈堂主可有查到了什么,不如说来听听,兴许我还可以为你补充。”叶南翌左右两手将两剑按在地上,面容上踱开了笑意。
“属下并没有查到什么。”沈谙低了低头,看向地面。
“是吗?”叶南翌抬头望了望月色,又看向沈谙,从脖子下方的衣衫里拿出那块刻着曼罗看的深青玉佩:“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幽冥令,到是如何来的吗?”
提到熟悉的东西,沈谙抬了抬眼,看着挂在他脖子上的东西,那枚玉佩,便是幽冥令,中间那一朵妖娆的曼罗兰花,标志着一切。
“不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无孀前辈,这个幽冥楼首任楼主……在七年前她便已经死了,所以你不需要再费功夫,去找一个死人。”叶南翌暗下了眼眸,将玉佩重新放回衣衫内。
沈谙却是突然握紧了拳头:“是你杀了无孀楼主?”
“她确实是因为我而死的,但却不能算是我杀了她。”叶南翌沉吟了一下,眨了眨眼眸:“她老人家最大的夙愿,便是让我成为幽冥楼主,否则她也不会将幽冥令交予我,更不会告诉我,幽冥楼真正的地点,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没了之前一瞬的恭敬,沈谙恍惚抬了眼眸,从这人的身上,他看出来淡淡的杀意。
“很简单,别再纠缠着我不放,你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你再怎么查我,也没意思,更何况,我对幽冥楼根本不感兴趣。”直接了当的说出目的,叶南翌方要拔出插着的剑身,却又徒然听得沈谙说出几句。
“你对幽冥楼不感兴趣,但你对黎夜感兴趣,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不明来历的人接近她,算计她,我也不想她步她娘的后尘,既然你对幽冥楼无意,那我劝你趁早离开,也别在缠着她。”沈谙此刻的语气,不再温雅着。
叶南翌想了想,唯独对沈谙所说的其中两个字感兴趣起来,不觉皱了眉角:“黎夜是谁?”
沈谙冷道:“不管你对灵儿有什么目的,别再缠着灵儿。”
“缠?”叶南翌起了音调,他的行为告诉着所有人,他是在缠着她?真是可笑:“她今天还求了我一件事情,连寒冰剑都给了我,沈堂主你还认为是我在缠着她吗?”
叶南翌手中的寒冰剑,不假。
沈谙拧了眉,他太了解黎夜了,即便真的将剑给了叶南翌,这其中也定有原因。
至于求?
要她单黎夜求人,那才是大笑话。
沈谙凝冷了声音:“你若不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又何必煞费苦心的将眼线安插到她身边,龙怿山庄的那个侍婢,我记得你前几天的晚上,还去找了她——”
叶南翌弯了弯手指骨结,看着沈谙的目光有一瞬的阴冷:“除了她,你还知道了什么?”
看着他手指下的寒意,沈谙的眸光依旧保持着平静,没有丝毫慌张:“如若我都说出来,你是不是打算杀我灭口?”
“我要杀一个人,很容易。”
叶南翌抬了抬眼眸,也在那一瞬,出手如闪电,沈谙出招抵抗,数招过后,叶南翌凛冽的掌风,贯穿过沈谙所有的挡势,坚硬无比的打在沈谙胸口,沈谙整个人影翻飞退后了几米,单膝跪在地上。
这一掌,超出了沈谙的想象,他似乎有些轻敌了,叶南翌虽年纪轻轻,却内力深厚,不可量测,方才的身法招式,让他有一瞬的熟悉感。
这么诡异的招式,根本不是正道人的功法,而是邪魔外功!
“你……”
一口鲜血喷散在地上,忍着肩膀上带来的疼痛,沈谙想起身,试了一两次却是没用,只得单手撑地。
叶南翌慢慢走近他,站在他面前,将掌心中的毒针取出,收回:“你若想死的直接一点,可以运功试试。”
撑在地上的手指骨泛出几点青筋,沈谙紧抿着唇,强忍着胸处的憋闷之感,无奈试了几次还是无用,这个人不仅练邪魔外功,还用下毒的下流技俩。
“你不必再费劲了,这毒除了我,天下无人能解。”叶南翌慢慢的在他面前蹲下来,细细的瞧着他隐忍的模样:“临死前,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我只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叶南翌淡淡瞧了他一眼,微微不耐:“说。”
沈谙沉了沉音:“你是怎么知道,她身上有血凤凰?”
血凤凰虽不是处于私密的部位,但是若没有亲眼见过,以血为现,旁人又怎能清楚知道。
黎夜自是不可能随意张扬这事,何况连龙云她都没有告诉,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他要找的拥有血凤凰之人,便是单黎夜?
“我本来也不是很肯定。”叶南翌闪了闪眼瞳,漏过一丝的惬意:“直到那夜她喝醉不省人事,我看了她的身子,然后么,和她一夜风流,真是回味无穷。”
“你——”沈谙青筋起跳,咬牙切齿,那双眼睛里的怒意,恨不得把这个邪魔歪道扒皮抽筋。
叶南翌站起来身,眼眸处的慵懒之笑却是藏不住,他早知道她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只在赌坊的一眼,那种相识的感觉,他便认定了。
说这话,不过是气气沈谙而已,一个女子的身子被一个男人看了,还做了那样的事,想来也不是好事,谁又能不介意。
他确实将她的身子一滴不漏的翻看了一遍,但这话,不全是实话,那天晚上,她吻到一半,借助月光,她忽然看清了他的脸庞,明显感觉到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说了一句:“是你。”然后倒在他身上,彻底醉了过去。
也就是说,她认为是别人。
之前那些亲密接触,她都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而她醉酒的梦呓,他模糊听不清,估计又是那一个‘澈’字,他最终没有做什么,但这事激起了他的不悦,才会故意在她身上留下遍肩的吻痕。
沈谙的手劲抓得极紧,却又不得发作,只能紧紧锁着眼前那道纤长的人影,紧绷着牙齿。
“我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