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苏墨抬头看她,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宽大的椅子里,和自己一起坐着。
“笑一笑。”他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我许久都未见你笑过了。”
从前,她确是爱笑,无论真笑假笑,那双清澈的眸子总如新月弯弯,偶尔夹杂一丝古灵狡黠,便更是让人心里止不住的发痒。
可是如今,锦瑟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她看着他,努力了半晌想要勾起嘴角,最终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苏墨笑了起来,锦瑟却缓缓的哭了。
终于,她不顾一切的埋进他怀中,艰难吐露:“我害怕,我很害怕……爹爹他会……三弟四弟都还小,二娘也是无辜的――”
苏墨伸手揽住了她,低低应了一声之后,方道:“不怕。我既答应了你,便一定会救出他们。”
锦瑟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该哭,因此只过了片刻,便努力止住了眼泪,靠在他怀中良久,忽然唤了他一声:“苏墨。”
如今他已逐渐习惯了她这样唤自己,低低应了一声。
“如果我说,我想见爹爹,你会不会很为难?”她竭力压制住喉咙里的湿意,开口问道。
苏墨顿了顿,轻笑一声:“你笑一笑,我明日便带你去见宋侯。”
锦瑟怔住:“真的?”
他却没有继续要她笑了,只是伸手将她搀了起来:“早些过去歇着,明晚我就带你去。”
*
翌日傍晚,重兵把守的天牢外,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停下来,坐在辕驾左边的小厮忙的跳了下来,打起马车帘子。
苏墨自马车上走下来,缓步步向天牢门口,而那小厮连忙拎起马车里放着的一个食盒,匆匆跟上。
天牢门口的守卫忙的向苏墨行礼,末了,又看向那小厮手中的食盒,为难道:“王爷,这不合规矩。”
苏墨略略勾了勾唇角:“宋侯与本王到底一场翁婿,如今本王既来审他,总不至于两手空空而来。”语罢,他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佩玉投与那侍卫,淡淡道:“今日他若吃了我的酒菜而发生什么事,你大可将此玉呈给皇上,由本王一力承担。”
话已至此,守卫们虽然无奈,然而也唯有放他入内。
天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怪味。
那跟着苏墨的小厮一走进去,脚便蓦地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苏墨不动声色的搀了他一把,他抬头看了苏墨一眼,眸光流转,正是锦瑟。
顶着沿途守卫凛冽的目光,锦瑟紧紧捏着自己手中的食盒,转过无数个弯道。
锦瑟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只觉得后怕。
她从前不知道天牢是什么模样,当初竟然还想着,若实在没有法子救出父亲,便找人劫狱,做拼死一搏。如今看来,想从这守卫森严的天牢中劫人,那只能是送死。
苏墨终于在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锦瑟脚步随之顿住,艰难的掉头,缓缓看向坐在狱中背对着自己的那个身影,霎时间,眼中便盈了泪。
还好,衣衫发鬓皆整齐如初的父亲,不是她想象中的狼狈模样。
“宋侯。”苏墨开口,淡淡唤了一声。
宋京涛仿若未闻,仍旧背对着二人,笔直的坐着。
旁边的守卫得了苏墨的指令,上前打开了牢门。
锦瑟克制不住的就当先跨了进去,径直来到父亲面前,将食盒放下,屈膝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