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是她的孝期,原本该是他等她,可是他却说,要她等他
锦瑟自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三年之期,她要守孝,而他,自然也有他的雄心壮志要去实现。对他来说,也许三年的时间还远远不够,然而,那至少是一个期许,她给他的期许丫。
却不曾想,得了这个期许,原本准备即日启程回青越的他,忽然之间决定再留一段日子,说是要将她送回仲离国都再回去。
锦瑟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一路返回京城,沿途二人虽并未见得有多亲密,然而那种并不明显的变化,还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媲。
然而所有人却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包括绿荷和宋恒在内,对二人从前态度怎样,如今还是那样。
锦瑟对这样的情形多少感觉有些惴惴,苏黎却不以为意,人前依旧端足王爷的架子,而私下与锦瑟呆在一处时,除却间或的固执骄傲,多数时候,却还是算得上千依百顺的。
好在锦瑟如今也不似从前刁钻古灵,很少再给他出难题。
回到京城那日,静好竟带了人在城门口迎接。
锦瑟得知前方情形的时候,离城门已经不过一里路的距离,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公主的仪仗队。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多少介意,苏黎却忽然打马走到了马车边,敲开了小窗。
锦瑟掀起帘子便见着他眉头紧拧的模样,便轻笑了一声:“怎么了?”
苏黎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半晌方才道:“不是我叫她来的。”
锦瑟克制不住的就笑出声来:“我知道啊,可是谁都知道,她就是为你而来。”
苏黎一眼就看出了她眼底的促狭,忽而再没有解释的心思,冷哼了一声打马跑开。
放下帘子,锦瑟仍止不住想笑,绿荷淡淡望了她一眼,也勾了勾唇角:“真是开心,哦?”
锦瑟似乎微微一怔,随后才再度扬起笑脸:“自然是开心的。”
重新转头,透过稀疏的帘布再度看向外面,隐约可见苏黎微微僵直的背影。锦瑟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心头依然止不住好笑。
从公主仪仗队中有些人的神情来看,静好似乎已经在此处等候了许久,然而她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却依旧是光彩照人,笑靥明媚,当先迎向宋恒:“四哥可算回来了,此一去,很是辛苦吧?”
宋恒只是微微一笑:“尚可倒是你,在此等候多日了吧?”
静好垂眸一笑,再次抬起眼帘时,却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苏黎:“王爷一路舟车劳顿,静好已在宫中备好洗尘宴,不如,先行入宫吧?”
“不必了。”苏黎负手而立,听着身后锦瑟逐渐走近的脚步声,淡淡道,“此次再度返回,实则只为私事,不便入宫打扰。”
静好一听,眸色微微焦急起来:“王爷乃是贵客,我等盛情款待还来不及,如何谈得上打扰二字?”
“实在不敢劳烦公主。”苏黎淡淡拱了拱手,转向宋恒,“接下来几日,只怕会在四殿下别院之中叨扰了。”
宋恒看了一眼站在苏黎身后两步的锦瑟,之间锦瑟神情倒也自然,便微笑道:“蓬荜生辉。”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将洗尘宴设到四个别院中好了。”静好微微低身行了礼,也不待苏黎回答,转身便命人去安排。
苏黎微微拧眉,转头看了锦瑟一眼,锦瑟只是冲他笑,他心头一时又隐隐有些焦躁起来,微哼了一声不再看她。
锦瑟心头无声叹了口气。
待一行人回到别院之中,静好安排的洗尘宴已经一早就准备好。
宋恒和苏黎各自稍作收拾之后,便来到了花厅之中,却迟迟不见锦瑟。
又过了一阵,绿荷才缓缓前来,道:“四殿下,我家小姐身子乏得厉害,不能前来,请四殿下,王爷与公主先用。”
苏黎一听,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静好见状,也仍旧笑答道:“身子乏,也是要吃东西的。既然锦瑟不能前来,我这里倒有一些自己亲手做的糕点,你取一些回去,让锦瑟好歹吃一些,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绿荷眉心微动,一些不好听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之际,忽见宋恒朝自己淡淡摇了摇头。她一顿,深吸了口气之后,方接过了静好侍女递过来的食盒,不冷不热的道了谢,转身便走。
厅中三人这才开始用膳,只是不过片刻,苏黎便匆匆搁下玉箸:“二位慢用。”
“王爷这就用好了?”静好刚刚执了酒壶,正欲为他添酒,却不想苏黎已经站起身来,她亦忍不住随之而起身
“连日赶路,无甚胃口。”苏黎淡淡道,“多谢公主盛情。”
语罢,他朝宋恒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出了花厅。
静好执酒壶的手蓦地便有一丝僵硬,良久,她才缓缓将壶嘴滴向自己的酒杯,斟满一杯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宋恒自始至终云淡风轻,见状才终于开口道:“静好,算了吧。”
“算了?”静好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声音却依旧沉稳得体,“四哥说得倒是轻松。可他,却是我的终身幸福,如何能算?”
“他的心既不在你身上,何来幸福可言?”宋恒素来知道这个妹妹的秉性,然而身为兄长,却还是不得不多劝一句。
“只要我觉得幸福,不就足够了么?”静好微微一笑,“他是个聪明人,最终,他总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该如何选择,他也自然会有分寸。”
*
苏黎寻到锦瑟院中的时候,只见那一丛不知名的繁花面前,正优哉游哉的坐了一个身影,怀中捧着一个食盒,一面赏花,一面摇头晃脑的往嘴里塞点心。
他大步走过去,毫不客气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锦瑟微微一惊,转头见是他,却又笑起来:“你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