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猛地退开一步,克制不住的跌坐在苏墨先前所坐着的那张椅上。
一颗心仿佛被置于冰窖之中,每一下的跳动都格外艰难与绵长。良久,绫罗才终于再度轻声开口:“果真与苏然有关,是不是?”
苏墨脸上笑意愈发淡薄:“说到底,绫罗姑娘最在意的还是这个。是不是与他有关,绫罗姑娘自可回去问他,我答不了你。”
一时间,绫罗只觉悔痛交加,心中乱作一团:“是,我最在意的的确是他,试问天下有哪个女子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相公?可是对锦瑟,我同样在意!她这样子,你却强留她在身边,对她不会有好处!你让锦瑟留下,我会一直陪着她,就算她身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照旧可以派人来诊治,如此不是最好吗?”
她话音刚落,身后敞开的房门处忽然响起了两声轻叩,海棠的声音略有些着急的响起:“王爷!”
苏墨回头,海棠这才匆忙跨进门来,道:“京中来人了,正在后庭中候着。”
苏墨眉心一拧,又看了一眼垂首抱头,痛苦不堪的绫罗,嘱咐海棠道:“你看着她。”
语罢,自己这才离开/房间,匆匆下了楼。
他离京之前,将一切政务事宜都已安排妥当,若非大事,京中也不会派人前来。
他心中隐约有着不祥预感,来到后后庭处,果见素来跟在他身边的楚幸并另一侍卫正焦急等候,一见了他,匆忙行礼过后,便递过一封奏折:“王爷,渭南急奏。”
听见“渭南”二字,苏墨心头微微一紧。
打开奏折,竟果然是灾报!近年来,渭水两岸洛江、汰二省已经连遭三年洪灾,朝廷虽已派出专员治水,然而如今渭水汛期之际,竟然再遭洪涝!两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眼下正是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已绝非天灾而已。
阖上折子,苏墨沉声道:“我拟一份名单,你二人速速回京通报,着名单上之官员速速前往渭南赈灾,我会先行赶往。”
“是。”
苏墨复又转身上楼,回到房中,绫罗依旧抱头不语,海棠则迎上前来,见他要写字,便准备为他研磨。
“海棠,你速与我收拾两套行装,我要连夜启程。”不待海棠走近,苏墨一面已经自行研磨,一面吩咐她。
海棠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却是绫罗紧张的声音先传来:“你要去哪儿?你要带锦瑟走?”
苏墨无暇顾及她,只看了微怔的海棠一眼,低头开始书写。海棠这才回过神来,匆忙转身为他整理行装。
待一切收拾妥当,名单亦交由楚幸二人带回,海棠这才又取出一套赶路行装:“海棠服侍王爷更衣。”
而此时绫罗仍然在屋中,一瞬不瞬的看着苏墨,仿佛依旧等待着他的回答。
苏墨终于道:“此行我暂且不会带锦瑟走,海棠,你亦留在此地。待到渭南灾祸得到治理,我便回来接锦瑟。”
“你明知道她有多痛苦,为什么还执意要带她走?”绫罗几乎是吼出声来。
“锦瑟的事,我自有分寸,不劳绫罗姑娘担心。”苏墨冷眸沉声道,“绫罗姑娘若真是为着她好,那这段日子,便请好好照顾锦瑟。”
海棠拎了包袱送苏墨出客栈之际,心中犹牵挂不舍:“王爷,还是让海棠陪你起行吧,宋姑娘若需人照料,大可请师兄多留一些日子,照料锦瑟姑娘,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苏墨一拧眉,忽而便思及了什么:“不,你留下,你师兄倒是可与我同往。如今灾害刚过,天气又这样热,只怕会生疫情。你去找你师兄,我去找陆离,届时在陆离酒馆会合。”
海棠这才点了点头:“是。我这就去找师兄,王爷一路保重。”
苏墨看着她,顿了顿,才又道:“你知我留下你是何用意。好好照顾她。”
海棠笑道:“知道了,王爷的心思,海棠素来是知晓的。定不负王爷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