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南嘴角一翘,泛出了一丝冷笑,“一群废物,也敢与我虎狼锐士抗衡?看招!”
一道道冰火劲气,如开了闸的洪水,激射向试图冲阵的汉军。
......
山上激斗正酣,山下,莫惊春和孙芸已经率军重新完成调头,正一路复收散卒,迅速向牟羽部靠拢,准备向刘淮禀报获批后驰援刘贲和陈步业,杀出缺口,护刘淮撤退。
行进途中,浓烈的血腥味传入两人鼻腔,两人心情沉重,明知血腥味道的来由,却还是缓缓低头。
地上的汉军尸体,已经密密麻麻叠了不止一层,有些孤零零独在一旁的尸体已经凝固,即将冻住。有一些横死在雪沟中央的汉军袍泽,被来来往往的军马,踏成了肉泥。可笑的是,尸体之中,清一色都是红衣红甲,连一具身着白裘黑甲的,都没有!
一朝大意误中计,漫天血色铺面来!
快速疾驰之中,莫惊春强振精神,侧脸问道,“孙将军,你的伤势如何?”
孙芸看着肩上中的两矢,淡笑道,“还能活着,就是好事儿!”
莫惊春沉默不语,今天这情形,能不能活着,还真是未知数呢!
也正因为孙芸的这句话,让莫惊春今后对世族出身的孙芸态度大改,两人在今后的征战中互相补台,结下了身后的友谊。
疾风电掣间,孙、莫两军转瞬即至牟羽部,见到了大都督刘淮,两人没有越俎代庖,立即说出了想法。
这回,桓温、王彪之、程虢、牟羽、李长虹五人皆点头同意。
刘淮早已被吓破了胆,也无比乖巧,脑袋似拨浪鼓般点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准准准!只要能出去,万事皆准!”
几位将军会同刘淮幕府,短暂商议了一番,决定以境界最高的莫惊春率太白军助刘贲和陈步业强行突围,大都督刘淮及幕府诸官吏随孙芸在中,若打开豁口,武次军立刻紧随太白军上山,老成持重的牟羽率武宁军殿后,防止刘瀚、刘沁两部从侧翼袭击。
计毕,莫惊春勒紧白玉带,拔出环首刀,刀背轻拍坐下红鬃马,马儿一声长嘶,马鬃飞舞,急速飞奔上山,驰往迎敌。
“诸位将军,活着再见!”
“莫将军,活着再见!”
狭窄的血色山谷中,传来了阵阵离别的悲怆!
......
莫惊春虽然率军是负势竞上,但骑兵冲锋,也只在转瞬之间。
阻拦登山的帝江卫战线,原本在赵安南的拿捏下,已经重新趋于稳定。
奈何莫惊春携兵杀到,太白骑军单刀直入,猛烈冲杀,帝江卫顿时溃如决河,转瞬便溃退了百步之远,山上独人擂鼓的少年,在汉军的进攻下,已经清晰可见。
不过,帝江卫不愧大秦精锐,仅剩不到几百人,却仍列阵防守,死死坚持,他们的荣耀,他们的国仇家恨,使他们以战死为荣。
莫惊春可不管这些,他丝毫不敢耽搁停歇,一马当先,手中的刀就像是奇迹,刀光一闪,削破了两名敌兵的手腕,再一闪,就削断了两人的脑袋。
在莫惊春的领军下,帝江卫寥寥几百人,也即将如溪流入海,消失不见。
赵安南见事不妙,远望到自己所在的雪山两侧不到千步远的山腰上,仍屯有兵马,他立刻从战线上撤下,飞身到苻文身侧,道,“大哥,要不要从他处求兵?我军在每座雪山都屯了三处兵马,贼汉既从此处攻来,我等何不下令两侧山腰的帝江卫将士驰援呢?”
苻文擂鼓不息,一口回绝,道,“不必!每座雪山吞并三处,是为防止汉军多路突围,我等若求兵于他处,我军阵势一乱,岂非给了汉贼突围的可趁之机。你看这山下,仍有数万敌兵,一旦有了豁口,不管大小,水缸里的水都会流出。我等爬冰卧雪数日,岂不前功尽弃!”
赵安南见莫惊春已近百步,急道,“大哥,等不到啦!要不你走吧!兄弟我再挺上一挺!”
苻文继续擂鼓,笑道,“怕什么!不是说好战至全军覆没嘛?这座山上,不是还有我这么一个健卒在么?只要我在,这座山,丢不了!”
劝说无用,赵安南一口气泄,呼吸立刻变得非常急促,道,“留得小命,天下处处有悬珠啊大哥!”
“呸!色心不改的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女人,你迟早死在女人肚脐上!”
苻文笑骂过后,背靠纛旗,傲视奔杀而来的莫惊春,朗声说道,“我大秦士卒,以军中为家,将帅为父母,不约而亲,不谋而信,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此话一出,仅剩的不到百人的帝江卫军心大振,扯着嗓子呼号‘大风,大风’。
“咱们一心求死,他们一心求生,今天,就看看谁生谁死!”
苻文与赵安南对视一眼,笑道,“兄弟,下辈子在灵扬道等我!本殿下定让你在女浴里把眼睛看花!”
赵安南知苻文决心坚守,咧嘴一笑,“兄弟,那就,下辈子见!”
“下辈子见!”
两人动心起念,向莫惊春奔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