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的什么人?”
嘉年缓缓道:“比如说登化兵备道马定潮。”
元猎瞳孔收缩了一下,他问道:“是方塘荷?”
嘉年笑道:“别怪她,是我用你的性命作威胁,她才不得不配合。”
元猎摇头道:“我没怪她,这是她的天性,我敢把她带在身边,就是因为她完全是我的人,也只有她是我的人。”
即便他是大司寇之子,地位显赫,也不代表身边的任何人都可以信任。
不如说正因为他的身份显耀,所以身边才没有几个可以相信的人。
“因为利益而靠近我的人,必定会为更大的利益离去;因为权力而靠近我的人,也必定会因为权力的崩塌而逃离。只要条件足够优厚,就算反捅我一刀都不会有什么奇怪。”元猎道:“但只有她不会背叛我。”
“你那个武夫护卫呢?他对你不也是挺忠心的。”嘉年想起了宇文胜泰。
“他?”元猎冷笑:“不过是别人放到我家里养的一条狗罢了,他的主人另有其人。”
宇文胜泰战死了,被王定稍打死,也是他自己求死。
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出卖宇文信。
“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他,至少在跟着我的这些年里任劳任怨,甚至还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与尊严。”元猎有些失落的说道。
失去这样一位忠肝义胆的护卫,他心里也不好受。
嘉年问道:“你见过马定潮两次,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不能。”元猎笑道。
嘉年惊讶:“这个时候还嘴硬,可没好处。”
元猎道:“非也,而是我真的不记得。”
“这家伙……”程蛟的眼神有些烦躁。
赵灵韵问道:“怎么回事?”
程蛟道:“回大人的话,卑职审问他多时,以我们得到的消息一一与他对照,可不管我们问什么,他都只有一句话,不知道。”
赵灵韵问道:“即便动刑,也没问出一点半点?”
程蛟苦笑摇头:“没错,所以卑职才把希望赌在方塘荷身上,现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清楚。”
赵灵韵凝眉沉思。
如果只是凌乱的线索被他糊弄过去倒也罢了,可方塘荷与元猎他自己都已承认跟马定潮见过面,谈过话,这个时候再说不记得,不是糊弄人么。
嘉年走近元猎,淡笑问道:“你觉得我信么?”
元猎看向嘉年,眼神中有种诡异的意味。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记不清了。”
嘉年抬眼看向他,目光像是要深入他的心底。
他凌空画符,指尖符箓变成一点灵光,落入元猎胸口,随后分成两粒,分别去往他的心境与灵台。
元猎身体忽然颤抖起来,嘉年眼神一紧,飞速后退。
两道金光分别从元猎的眉心与胸口射了出来。
嘉年身体后仰,堪堪躲过,却还是被这两道光划伤了身体。
赵灵韵等人跟前的玄光镜猛然破碎,道法流光似飞雪般四溅。
“这是……”程蛟瞳孔不断地颤动,无比惊骇。
之前审问元猎的时候,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赵灵韵冷声道:“下去!”
“遵命。”程蛟这边刚回答完,徐腊九与车夫便一马当先冲入牢房。
二人像一阵风从身边吹过。
程蛟悚然。
徐腊九的功夫他知道,可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车夫,竟然都有如此实力。
两名武夫眨眼来到地下牢房,五尺厚的精钢大门被刺出两个前后透亮的窟窿,就连门后墙壁也被洞穿。
徐腊九神色凝重。
这个威力,即便是换做自己也挡不住。
二人拉开大门,看到里面。
元猎已经失去了意识,嘉年仰面躺在地上,脖子与右肩膀各有一道血槽,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喂!你没事吧!”徐腊九上前扶起嘉年问道。
嘉年艰难的回了他一个白眼,捂着喉咙说:“我看上去像没事么?”
车夫探了探元猎鼻息,说道:“还活着。”
赵灵韵随后下来,连忙问道:“公子,你还好么?”
天工完相法自行运转,他脖子与肩膀上的血被止住。
“还好,死不了。”
赵灵韵松了口气,沉声喝道:“程蛟!”
程蛟愧疚道:“没想到他还藏有这种手段,是卑职失职。”
嘉年抬抬手说道:“不怪他,是对方手段高。”
“公子?”赵灵韵疑惑。
嘉年目光转向元猎。
“有人在他心湖与识海中施加了阵法禁制,一旦察觉到有人闯入,便会发动攻击。神魂两处都像是被大山一样的阵法压得死死的,难怪什么都记不得。”
……
……
大司寇府中,史科朗抬眼问道:“怎么了?”
他面前一个打谱青年说道:“施加在元猎身上的禁制发动了。”
“哦?这么说大少爷还没死,这倒是个好消息。”史科朗笑道,“怎么说?”
青年起身说道:“把他带回来,他知道的那些,不能落在别人手中。”
“能确定到他的位置?”史科朗问道。
青年掐指推算,“还不行,地点有些模糊,不过应该距离京城不远。”
史科朗道:“我出去搜一遍。”
青年淡笑道:“不必,我留下的手段又不止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