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女与周嬷嬷对视一眼,周嬷嬷点点头,她才慢慢收起兵器。
周嬷嬷问道:“赵尚宫,可否将你的经历,与我们说一下。”
赵灵韵苦笑道:“当日娘娘从御书房出来之后,我就被关入天牢,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就在今天,曾栾树突然进入牢中找上了我,控制着我越狱,然后又进了皇宫,到宗祠,从娘娘手中夺走了先帝骨血,随后他又假扮成娘娘的样子,把娘娘变成了我,关入天牢。后来又出现一人,曾栾树便把骨血交给了那人。”
曹静女冷声问道:“为何太后会有先帝骨血,她要做什么?”
赵灵韵道:“我先前并不知晓娘娘有先帝骨血,更不清楚娘娘想做什么。只是听增栾树说,似乎有了先帝骨血,便能进入帝陵。”
齐凤栖闻言皱了下眉。
先帝骨血,帝陵。
莫非他们的目标是宋胤和宋端祥?
曾栾树是司寇府的供奉,他们进入帝陵,是想帮助宋胤除掉宋端祥,还是有别的打算?
曹静女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赵灵韵摇头道:“我只看到了这些。”
她转身跪在曹静女面前,俯首贴地,说道:“恳请曹指挥使助我一臂之力,救出困在天牢里的娘娘。”
曹静女道:“朝中诸事皆因她而起,若非她早与元兴勾结,局势也不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再说她私藏先帝骨血,居心叵测,已是死罪,何必救她。”
赵灵韵依旧低着头道:“娘娘绝不会危害南齐,先帝骨血是不是她私藏还不得而知。娘娘如今还是南齐的太后,是生是死,待陛下归来自有定夺,还望指挥使以大局为重。奴婢愿以身家性命作担保,恳请指挥使救出娘娘。”
曹静女看着她,冷声道:“你兢兢业业,小心侍奉她数十载,可她却如此待你,为何还要为她牺牲?”
赵灵韵抬起头道:“士为知己者死,知恩不报者连牛马都不如。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的一切都是娘娘给的,便是粉身碎骨,都要报答大恩。”
她这一番话,使曹静女与周嬷嬷都刮目相看。
本以为赵灵韵只是个精明狡猾的女子,却不想她如此重情重义。
齐凤栖笑道:“曹大人但去无妨,嘉年小友这里有我。”
曹静女向他重重一抱拳。
“有劳齐宗主。”
说完话,她看了嘉年一眼,便迅速离去。
赵灵韵向她的背影叩首道:“多谢曹指挥使!”
齐凤栖问赵灵韵:“你可知得到先帝骨血的那人是谁?”
赵灵韵摇头道:“奴婢不知,只听曾栾树唤他老祖,极有可能是一名飞升境修士。”
“飞升境?”齐凤栖稍作思忖,对周嬷嬷说道:“嘉年小友的伤已被我稳住,我要回骊珠山去找梧桐,这里的事就先交给嬷嬷了。”
周嬷嬷施礼道:“有劳齐宗主。万望宗主保护好殿下。”
“此事无需嬷嬷费神,齐某定当竭尽全力。”齐凤栖微微一笑,眨眼不见。
周嬷嬷扶起赵灵韵,说道:“你受伤不轻,先让我给你疗伤。”
赵灵韵道:“多谢嬷嬷。”
她看向床上躺着的嘉年,问道:“公子他可无恙?”
周嬷嬷叹了口气,说道:“齐宗主说嘉年公子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剩下的只需花费些时间好好调养一番,就能痊愈。”
赵灵韵松了口气,看着嘉年宛如死人一样的睡颜,她不觉感同身受。
她能坚持到现在是为了太后,那他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能让他连命都不要。
……
……
嘉年感到自己在下沉,像是沉入了无边的海底,就连阳光都要在此停步。
忽然间,他好像跌破了海的下限,来到了另外一片天地。
这片大地灼热滚烫,旋起的风像是灌入肺里的火,激烈的燃烧起来。
想把他从里到外烧成灰。
强烈的痛感使他猛然睁开眼睛,他变成了一个火人,无声呐喊起来。
无人能够听到他的惨叫。
最后,他变成了一抔被扬起的尘土,消失于天地之间。
愤恨、不甘、绝望、孤独、永寂充斥着这片天地。
最后人间升起的,是一股想要把混沌分开的杀意!
能够撼动上苍的,只有凡人的怒火。
我们是先行者,我们是殉道者。
我们生而无名,因此以文明为名;我们死后无碑,因此以天地为棺。
我们来自过去,我们开辟未来。
恍然间,嘉年似乎听到了无数人的呐喊。
惊雷无声,却震撼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