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要以礼相待。”吕布叮嘱道。
“是。”陈宫是真的老怀大慰了。
主臣二人忙一同携手往草庐来,相言甚欢,回见吕娴,便将此事告知。
吕娴道:“父亲勿忧,袁术离死不远了。”
吕布却依旧担忧,道:“袁家势力何其根深蒂固,若败,怕也无法除根。”
“根系都烂了,袁术只要一死,淮南必如一盘散沙。”吕娴道。
陈宫笑道:“女公子何故议定袁术必死?!”
“不知抚惜百姓,无有民心,骄奢抢掠,还敢妄谮天子之号?无德无能,此种人,不会长久,不是败于曹操之手,便是死于我父之手。”吕娴道:“又多与诸侯积怨望,便是身死,也无人救,他这个人,更不能为诸侯所容,比我父更甚。”
吕布一听又黑自己,嘴角不禁抽了抽。不过他如今也能慢慢开始平视自己,观察别人,再反思自己了,所以虽然郁闷,倒也没有狂怒。
这对陈宫来说,自是觉得好笑,只是不能笑吕布的,只能忍笑,道:“不错,宫也深以为然,这袁公路,也是个奇人,到处树敌,谮号是一,他又与孙策多有积怨,多次伐征刘备,与主公亦不睦,又深恨刘表……”
说来袁术这个人,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可能是出身太高了,根本不知道怎么继续积累威望,不仅到处树敌,还败了根基。袁绍不借粮与他,他恨袁绍,孙策不肯借兵与他,他又恨孙策,与刘表借粮借不到,又要讨伐刘表……
按照原本的路,袁术是败死于曹操之手的,只是现下,吕布发了檄文,天下势已改,而袁术也改了原本欲对吕布用兵的谋略,遣了使前来修好。很多的事已经脱离原先的轨迹了。
陈宫笑道:“我看女公子已视袁术为主公的囊中之物。”
吕娴就知道陈宫是知己,笑着对吕布道:“只看我父敢不敢取了。”
吕布一怔,喃喃道:“淮南吗?!”
原先,他是不会想这么远的,然而,现在他回忆起十三州的图纸之时,心中已然火热。哪一个热血的战将,能对地形图不狂热的?!
那十三州的地图,他日思夜对,早已烂熟于心。他虽身在草庐,可也旦夕不敢忘那十三州的地图。
这是每一个英雄的本能,驱使着他下意识的便垂涎起淮南一带来。
寿春很好,此地水草丰美,无论是牧马,或是种稻麦都是好地。
陈宫一见吕布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贪了。
现在陈宫是真的明白为何吕娴要带吕布出城来住了。没有哪一个诸侯不贪的,只是有些人贪财贪色贪享受。而吕娴想要教给吕布的,是要他贪于土地。
例来封土建国,若无土地,一切皆是妄想。陈宫对吕娴心服口服的不得了。
谋臣谋事,然而吕娴谋心。她引导着吕布一点点的变成了现在这样。只要对土地有贪婪,吕布便是再蠢笨,也足以成事。
更欣慰的是,哪怕吕布再贪,眼神也说明了一切,但是嘴上却没说话。很是稳得住了。尽管现在的他,还不知掩形色不外露,但至少,这嘴巴,是能管得住一些。这等的进步,是陈宫以前做梦也不敢妄想的。
吕布紧抿着嘴唇,眼神狂热,看向吕娴。
吕娴笑道:“想要是正常的,只是可不是眼下,眼下父亲当怀柔诸侯,先退曹要紧。退了曹,咱们父女与公台合谋,将淮南先括于囊中,如何?!”
吕布拳紧握,绷直了身体,眼神热烈的看着吕娴,道:“我儿竟已有策了?!”
吕娴笑道:“嘘!不可说。”
吕布大喜,郑重的点着虎脑袋,道:“我知,我省得。”
陈宫掩嘴而笑,吕娴笑对吕布道:“功业有文治武功,武功于父亲来说,并不难,只要父亲进取,有公台相助,开疆扩土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治理,眼下袁术将淮南一带折腾的怨望颇深,积累无数怨恨,淮南急于求治,袁术迟早离死不远了。可是父亲现下却不是攻袁术的良机。便是出了大力气,打下了淮南,也无时间可守住,只怕有人来攻城,又得失去,土地若得,却不可治,便不成功业。父亲一定要记住,土地守得住,才叫功业,若守不住,不如不要急于扩张。”
陈宫见吕娴一逮着机会不忘教育吕布,便笑道:“女公子所言甚是,淮南民心思明主,退曹之后,只要拿下淮南,略施于仁义,淮南立可定,主公万不可急于一时。”
吕布懂了,道:“时也势也,君子顺势而为。”
“袁术败势已显,”陈宫点首,道:“届时主公可乘风而起,一举扎根淮南一带。”
拿下了淮南,吕布到时候的势力,才真正的不容小觑,足有问鼎天下的实力了。
吕布若有所思,低首思忖,道:“所以眼下,当要安抚住杨弘,稳住袁术。”
陈宫笑道:“不错,便是主公一时示弱也无妨。”
吕布明悟,低头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