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在月色下像是一条银色的玉带,养育了无数代三晋儿女的汾河平原被这条玉带割裂成两片。
对于大江大河,陈堪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敬畏之心。
不仅仅是因为河流底下暗藏着无数的暗流,让人随时可能受到来自河中致命的危险。
还因为每一条叫得上名字的大江大河,总能孕育出一个灿烂的文明,那来自历史的厚重,总能让陈堪肃然起敬。
一千五百多年前,秦赵两国曾在这条河畔争夺天下霸主的地位,八百多年前,唐太宗李世民曾在这条河畔击溃了他统一天下最大的对手之一刘武周,四百多年前,后周世宗柴荣曾在这条河畔迎战契丹。
感怀了一下汾河古事,陈堪得出一个结论,这条河流不是一般的河,乃是王维诗里河......
“大人,夜深了,回营吧!”
方胥很好的履行了一个带刀侍卫的职责,在陈堪怀古时,他不曾出声,在陈堪顺着河水远离了营地时,他不曾出声。
但此时此刻,他必须得出声了。
大明军律,行军时,子时闭营,寅时造饭,卯时行营,现在已经子时了,再不回去,今晚就没得睡了!
陈堪从善如流,主要是大半夜,啥也看不清楚,他早就想回去了。
碍于出营时说要来怀古,不怀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走吧!”
陈堪毫不犹豫调转方向,背着手慢慢的朝灯火通明的大营走去。
天还不亮,陈堪便早早的爬了起来,主要是因为又下雨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吵得人生厌,同时雨水顺着地面漫进了大帐,湿得没法睡。
方胥一直守在陈堪大帐之外,似乎听见了陈堪的响动,很快便端着一盆烧好的清水进了大帐。
陈堪懒得洗脸,掀开大帐的门帘看了下雨势,本来要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大殿内虽然水已经淹了起来,但好歹还有落脚之地,巨大的牛油蜡烛将大帐里照耀得宛如白昼,有光亮,也不至于让人在黑暗之中生出绝望之心。
门外则不然,已是一片泥泞。
“这么大的雨,今天估计是走不了了。”
陈堪自言自语了一声,随后看向还在端着洗脸水的方胥。吩咐道:“去把石稳叫来,开个大会。”
陈堪话音刚落,石稳便匆匆钻进了大帐。
抖了抖身上的水,朝着陈堪拱手道:“大人,咱们得尽快转移营地,雨太大了,属下刚才去观察了一下汾河的水位,已经比咱们来时涨了一尺有余,再这样下去,属下怕咱们都成了河中鱼鳖的口粮!”
陈堪想说的就是这个事情,现在石稳来报那自然再好不过。
陈堪问道:“附近有什么地势高点的地方吗?”
石稳道:“扎营时,属下看见东南三里处有个缓坡,当时属下便想再那里扎营来着。”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呗!”
吩咐了一声,陈堪率先走出大帐。
夏秋交替之际,本身就是雨季,遇到大雨也不算奇怪,陈堪也没有那么矫情,雨夜之中便赶不了路。
“全军听令,移营东南三里处!”
大雨中,石稳的男中音让许多锦衣校尉心里多出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雨点打在脸上生疼,陈堪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能逮着马儿的尾巴,马儿往哪里走,他便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