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收起心思,那边的客套已经结束,准备出发了。
一道剑光飞出,灰衣少女夏蝉衣出现在马车另一旁,清冷的声音传出,“刚刚好,没超时。”
白孤扯了扯嘴角,还是没说什么。
要不是没把握打过,白孤肯定要来上几句。
而且后面还要指望夏蝉衣指点自己剑术,忍了。
众人刚想上车,就感觉一道凌冽无匹的气势撕开了什么,瞬间跨越至此,拦住众人脚步。
是一点剑光。
沈襟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赵剑仙,这是为何啊?不是说好井水不犯河水吗?你这算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遵守?”
白孤几人脸上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惊讶。
白孤、王西洲、花邪是震惊于此地竟然有剑仙存在,听沈襟的意思,这位剑仙一直就在附近?
随即三人就反应过来,这位剑仙应该就是来时轻云“得罪”、渌波帮忙行礼致歉、居住在山道另外一边的那位前辈了。
夏蝉衣看着那点剑光,只是略微惊讶之后,就脸色恢复如常。
剑仙而已,自己将来也是。
白小小和杜心萝还小,不懂修行,也不知道剑仙代表着什么,但剑仙这个称呼,听着就很厉害,一定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两个小家伙此时眼里满满是对剑仙的好奇、羡慕和崇拜。
相比白孤几人来说,轻云几位童子侍女就显得淡定多了,只是他们心里都有个疑问。
这位前辈,现在过来做什么呢?
听到沈襟的话,剑光闪动了一下,然后在半空中晕开,化作一道人影。
只是一道光影,看不清容貌,但看身形,应该是一位女子。
这是一位女子剑仙!
剑修之修行,无非就三种,剑术,剑道,剑气。
剑术和剑道,都是需要天赋领悟、掌握,光靠勤勉只是杯水车薪。
至于剑修之剑气,就如修行之人之灵气,只不过剑气锋芒毕露,无比凛冽。凝聚出剑气之后,剑修体内的所有灵气会逐渐转化为剑气,直至体内体外皆是剑气。
而体内各处经脉窍穴,在剑修凝聚出剑气之后,每时每刻都要经受剑气的洗刷冲荡。肉身孱弱者,是会被自己好不容易凝聚出的剑气活活搅烂肚肠,然后剑气穿过经脉窍穴,透体而出,让人死也不得安生。
那种连绵不绝的钝刀割肉、银针刺骨的痛苦,不足与外人道也。
说了也白说,难不成说了,对方能将这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让你轻松些?
所以世间有两句对剑修的调侃,都很到位。
每一位剑修,都是受虐狂。
每一位成功的剑修,都是一块上好的磨剑石。
前者的取笑意味很深,后者则是对剑修,尤其是经历过生死,渐次登高的剑修、剑仙的一种肯定了。
磨剑石,磨谁的剑?
那当然是自己的剑!问剑之人的剑!世间所有的剑!
剑修修剑,自然是要时时向他人问剑,向世间问剑,向自己问剑。
问剑一事事关重大,结果如何谁都吃不准。能在一场问剑之后双方皆有所得,哪怕挂彩了,彼此都无怨言。
但剑修出手果断,剑气凛冽无比,真打出火气或太过投入,出手可就没个度,割出几道血槽都是正常。严重些,可就是重伤跌境,甚至因此陨落。
更有甚者,会因为一场问剑而剑心破碎,大道断绝,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提不起剑。
这种事情对于剑修来说,是莫大的祸事,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剑修提不起剑,多么可笑的笑话!
当日连风在椒月山上自毁本命剑,断绝大好的剑道前途,剑修自此无剑。当时的连风已经是躺在床上,心生死意了。
一个没了本命剑的剑修,跟失去了马的马车有什么区别?
不死又如何?苟活吗?
剑修一生如剑,最是刚直不屈,岂会为了这点了无生趣的日子,而苟活于世?
这样做,很不剑修。
剑修修行,还需要无数天材地宝提升境界、强化肉身、淬炼本命剑,砸钱如烧纸泼水,很多时候无数钱财砸进去,连个响都没有。
剑修一生就是踩着钢索过悬崖,凶险又刺激。修行之苦,半路夭折、不幸陨落者不计其数,但还是有很多人甘之如饴,在剑道上前仆后继。
不为其他,就因为剑修是诸多修行之路中,杀力最大!
只论杀力,同境剑修无敌手。
而剑修,通常是与杀伐果断、冷酷无情挂钩,哪怕是寻常男子也会畏于剑修修行痛苦艰难而转去他道,更别说女子了。女子多娇弱,剑修之苦,少有几人能吃得住。
所以女子剑修少,女子剑仙更少。
半空中那道女子剑仙光影稍微动了一下,没有理会沈襟的问题,但在场众人都莫名感到有一股寒意升起。
感受最深者,是不过铸灵二阶的白孤。
冲我来的?
白孤皱起眉头。
因为白孤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让他只感到一阵荒谬和警惕。
虽然看不清这位女子剑仙的面容,但白孤就是感到一道凉气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这位女子剑仙,似乎是在看着自己?
然后,白孤就听见一阵冷冰冰的问话:“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