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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最后一根稻草

巫术对外人而言是毒药,巫师对蛮人的意义却无法替代,他们既是修行者也是智者,守护安危,指引方向,还负责培养继承人。较小的部落,甚至只有巫师一个人能识字。

身兼这么多种角色,蛮巫比战士重要得多,芒克族一直做亏本生意,不衰败才怪。

“近百年来,从未听说有芒克族战士觉醒,刚刚那个不知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问。”安古继续说道。

“说明本侯的运气好。”方笑云朝独腿男子冷笑。

“不用问了,是我点化的阿瞒。”知道瞒不过去,独腿男子主动交代道。

刷的一下,周围视线全都汇聚过去,人们难以置信。

果真是条大鱼。

方笑云用手托着下巴,内心默默盘算起来。

......

......

独腿男子的名字叫吉默,是芒克族仅有的一名巫师。作为守护者,他经历过多次战斗,最近、也是最后一次,吉默因失去左腿实力大降,彻底失去进入下一阶的可能。

正因为此,他舍弃修为,将全部神力拿出来点化自己的侄儿吉瞒,使之觉醒。

所谓觉醒,实际就是由返祖之力而生的天赋异能,蛮族各大部落,还存在着一些需要巫师点化才能觉醒的战士,被称为天选者。

吉默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为族群保留一份希望,应对那些必须面对的威胁。在三边,芒克族面临的威胁大致分三种:列第一位的并不是匪——至少以前不是,而是那些外来取宝的修行者。

出于对蛮神传言的敬畏,外来人大多不愿亲自登顶,采集紫桐需要芒克人的帮助。起初芒克人视这块地方为本族领地,五色花与紫桐对战士的觉醒有一定帮助,自然毫不犹豫地拒绝外来人的要求,甚至不惜与之交战。这项决策极为不智,某种角度讲,这个原本就已衰弱的部族需要面对全天下的修行者,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

年复一年,芒克族实力更加衰弱,不得不做出退让,他们开始接受外来者的雇佣取宝,收取一些费用。可惜为时已晚,取宝之人大多狡诈凶残、且无比贪婪,如果可以,他们会把能拿的东西一次采光,最好连芒克人的库存都拿走。芒克人无法接受这种行为,纷争持续不断。

现在,实力强大的修行者来到后,直接威逼他们交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如若不从就会带来灾祸。

怀璧其罪,到哪儿都是这个道理。照此发展下去,芒克族整体灭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第二项威胁依旧不是山匪,而是普遍存在的歧视与偏见。芒克人的长臂大脚在自己看来是优点,外人眼中则是不折不扣的丑陋,加上矮小的身材,古怪的习俗以及相对木讷的头脑,每件都会招来非议。久而久之,芒克人干脆不与外人交往,尽可能地封闭起来。

“封关锁国,取死之道啊!”听到这里,方笑云不禁为之感慨。

“大人说的极是。”

不知是出于奉承还是明白其中道理,赤默深深表示赞同。方笑云不在乎他怎么想,随后问道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山匪的威胁仅列第三,表明芒克人并非没有力量反抗,就实力而言,那个叫阿瞒的觉醒战士如此强大,普通山匪怎么敢来?此外还有,之前那些芒克人看到自己怕成那样,后来为何如此拼命,不惜搭上全族?

不足千人的部落,能战者顶多三四百,经过这场灾难性的战斗,芒克族基本已经废了,等巨灵王把阿瞒解决掉,今后再遇到敌人,他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对于这番疑问,赤默用充满悲伤的目光望着方笑云,没有直接回答。

“大人心中已知道答案,不是吗?”

“本侯想听你自己说出来。”

方笑云神色不变,心如铁石。

......

......

山匪对芒克人的威胁不是最大,但那是过去;自打去年,附近盘龙岭长期盘踞的那股山匪得到两名修行者坐镇,实力骤然提升,如今他们不仅在十恶中取得排名,且不断上升。

两人一个是来自古越,一个是西域祭司,除了自身强悍,他们各自代表一国与一族,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得起。

“盘龙岭,好霸气的名字。”

方笑云笑起来,挥手招来陆大壮,“我记得镇南候的门户,聊城边上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卧虎岗。啧啧,人家叫龙,比虎厉害。”

“请侯爷下令,属下这便带人去将其铲平。”陆大壮听罢眼带杀气,毫不迟疑。

好人啊,火气一点就着。童渊在一旁暗自感慨。

“随便说说而已。”方笑云回头望着吉风:“继续说。”

刚才的对话,吉默听在耳中悟在心头,虽然知道对方故意,眼神仍不禁为之一亮。

山匪当中,有些人的残暴超越人性之极限,卧龙岭的那股匪徒尤其如此,食人、剥皮、奸杀,在他们而言极为常见。芒克族怕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以往实力不错的时候就如此,如今更是闻匪色变,能止小儿夜啼。

至于吉默先被族人放弃又拼命来救,其实是方笑云误会了。最开始看到这支队伍,包括吉默在内都误认成山匪,逃是必然的。芒克人身材矮小,素来不以力量见长,他们跑起来虽然飞快,姿态必须是那种“滑翔”才行。不仅如此,由于粮食短缺,大部分族人长期营养不良,体力极弱。

那几人如果带上吉默,一个也逃不掉,然而吉默是芒克族唯一巫师,纵然为了点化阿瞒耗尽神力,经验与见识还在,若他死了,今后芒克族即便出现有天赋之人,也会因没有人指导无法修行,彻底断掉传承,而这又意味着失去希望,灭族成为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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