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歌睁眼，却站在一个村口，周围人潮汹涌，沸反盈天。
“神佛已死，蓝巾当立！志在天下，万世太平！”
“漫天神佛皆寂灭，吾辈凡人留其名！万法沦空道作影，正是成圣作祖时！”
一群古装衣衫，背负长剑的修士站在高处，激昂大喊，下方村民神情茫然，听不懂他们文绉绉在说什么。
古歌一愣，这是哪儿？
他突然大脑刺痛，如被针扎，下意识捂头，疼痛却瞬间消失，只是脑内好像多出某样东西。
耳畔的语言不再陌生，修士的宣讲尤为卖力。
古歌听清内容，面色时而惊愕，时而凝重，久久无法平静。
他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灵气即将消逝的修仙世界。
这个世界，灵气所剩无几，顶级仙门忘恩负义，窃天地伟力，自辟小世界，与主世界恩断义绝。
一流仙门自私自利，封禁领域，闭关锁门，冷眼旁观世界暴乱，残忍无情。
二三流，乃至不入流的仙门，自甘堕落，狂悖无道，在注定消亡的命运中歇斯底里，灭绝人性……
修士是这么说的。
他们继续说道：“大家可曾发现，曾经一个时辰才能走完的路，如今半个时辰便能走到目的地。
遥望远方，地平线自中间向左右两旁，如挑满水的扁担，逐渐下沉……
以前却从不是这样。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世界在缩小，从天圆地方，蜷曲成球状！
世界枯萎了！”
古歌瞳孔微缩，下意识扫视众多村民，却见他们震撼之余，皆是一脸“原来如此”的惊惶。
事实似乎真如修士所言。
但修士又为何跟村民说这些？
“各位不用担心！”一名修士忽然振臂，吸引去村民的目光，“世界虽然枯萎，但它仍然存在！我辈修士长生路已断，再无所求，定当竭尽全力，为尔等未来之王，保驾护航！”
“为未来之王保驾护航！”
其余修士齐声呐喊，声如洪钟。
村民不过一介凡人，哪见过这等阵势？他们个个都惊慌失措，甚至连忙跪下磕头，谢仙隆恩。
修士嘴角勾起讥笑，又迅速隐去，严肃说道：“诸位，邪恶的仙门不择手段，我等虽想从他们手中，保全诸位未来之王，但纵使竭尽全力，恐怕也难以与之抗衡。
我们不怕抛头颅洒热血，但怕抛头颅洒热血之后，仍不能阻止他们，不能让诸位，成为未来的王！”
“那该怎么办？”村民惊慌问道，六神无主。
修士见时机成熟，终于说出真实目的：
他们想“借用”村民的灵石。
已经失去判断能力的村民没有任何怀疑，立即四下散开，从各种难以想象的隐蔽地点，挖出灵石、灵石渣，争先恐后交给修士。
古歌摇头，原来是一群骗子。
也不知这些村民日后察觉被骗，该会如何。
他无意出头，骗子已经把村民骗得团团转，这时出声，非但不能惊醒村民，反而有被骗子驱使村民，当场打死的风险。
“无耻之徒！”
人群之外，隐隐传来一声怒斥，不少人都听见。
蓝巾教修士看向怒斥者，微挑眉头，眼中浮起一抹兴趣。
古歌闻声望去，只见一位俊俏美少年怒瞪修士一眼，无视村民怒骂，转身快步离去。
他再回头，看一眼被深深迷惑的村民，心叹一声，也转身离去。
修士对此仿佛并不在意，和蔼问村民道：“还有吗？”
“给你们了，都给你们了！”村民都激动答道。
“哦，这样啊。”修士微笑点头，面色骤冷。
“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铮！
百十剑光一闪，古歌立即回头，头刚偏转，脸颊便溅上一抹温热。
砰。
肩膀被碰，他条件反射过肩摔，左手抓住拍肩之物，右手一抓，却抓到空处。
他一愣，将左手抓住之物挪到眼前：
一只断手，切口整齐，粗萝卜般的五指，轻微地抽搐。
食指上，有一枚粗铜指环，铜绿被血红逐渐覆盖。
古歌松手，任断手掉落，回看身后。
尸骨成山，血流积海。
五名修士手持长剑，沐浴血中，狂笑不绝。
“你们！”
一声喝响，惊怒交加，俊俏美少年双拳紧握，怒容狰狞。
“怎么了，小美人儿？”
修士歪头，笑容可怖。
“不过几十条贱命而已，这就忍不住了？”
“才几十人的血肉和魂魄啊，聊胜于无吧。”一个三角眼修士拿出一个阴刻古朴纹路的木匣，打开匣盖，施展术法，满地鲜血迅速干涸，皮肉不断干瘪，化作一道道腥红细线，收入匣中。
古歌看到，那几十尸体中，还飘出朦胧白影，洞穿灵魂地哀嚎着，化作丝丝白线，也被吸入木匣。
他打一个寒颤，这是死也不能超生？
“放心，你很快也会进去了。”三角眼修士瞧见古歌的神色，笑了笑说道。
古歌的衣着、相貌和气度，都与村民全然不同，疑似其他仙门出门历练的弟子。
也是因此，他们才故意将古歌留到最后——
虐杀仙门弟子，可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
古歌不应，看向少年。
这人尽管一身男式衣装，却眉清目秀，唇朱鼻琼，轮廓纤细，咋一看去，真好似位俏丽少女。
但那张脸透露的，不是娇气，而是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