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临近黎明时分,正是人心最放松之时,名叫白小雨的女子睁开眼眸,站起身子,没有惊动任何一人,轻轻走到佛像后的一个小角落,叫唤道:“姐姐。”
一个女子人影出现,面容枯黄,身材高瘦,一袭破烂红衣裳拖曳在地,形象可怖,与白小雨的美貌容颜形成剧烈的反差。
白小雨小孩子气地轻声问她:“姐姐,这次咱们要怎么捉弄这群人,是扒了他们的衣服还是我变成蛇吓唬他们?”
红衣女子沉默了好一阵子,答非所问:“我等了二十年的那个人,就在这里面。”
白小雨目瞪口呆,好久才反应过来,说:“你还真等一个人等了二十年啊,我还以为你骗人呢。”
红衣女子沙哑着声音,有点委屈道:“我怎么会在这件事上骗你?不会错的,二十年了,他终于过来找我了。”
白小雨收起之前不正经模样,问她:“那人是不是那个道士?还别说,那道士长得可真是丰神俊貌,若是他,倒也值得姐姐等二十年。”
红衣女子摇摇头,坚定地说:“是那个书生。”
白小雨不悦:“姐姐,那书生可不是什么正经人,昨晚一幅色眯眯的样子盯着我看了好久。”
女子急忙说:“不会的,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昨晚一定是他没见过妹妹这么漂亮的人,才多看了几眼,无妨的。”
白小雨一想起姐姐和那个人的往事,就难受得不得了。她试探着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要不我把那个书生抓起来,让他永远陪着姐姐?”
“绝对不可以,那样他不过成了一具傀儡,不是真心爱我的,我等二十年不是想要这样的结局。”
“那要不姐姐现在出去跟他说清楚,想必他一定会知道到姐姐的真心的吧?”
女子纠结了一下,说:“还是不行,我这个样子出去一定会吓到他,他......恐怕不会相信我的。”
白小雨为她抱不平,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看着他离开你吗?”
“这样吧,你先跟着他们去滨西,我跟着你们,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会让他记起来以前的事的。”
白小雨很想帮她,便也不顾自身离开寺庙的危险,说:“好,姐姐我一定会帮你完成愿望的。”
红衣女子很感动,眼睛里有了雾气,抓着她的手认真道:“谢谢你,认识你真的很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该怎么过。”
白小雨还准备说什么,听见外面有响动,赶紧探头出去看,是李紫翻了个身。她也意识到这次谈话时间确实太久了,害怕被发现,便准备离开。
红衣女子最后拉住她,想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说:“你对那个道士当心一点,我总感觉他很熟悉的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白小雨点点头,没怎么放在心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回自己位置,躺下假装睡觉,脑子里却充满了姐姐和她讲过的那个故事,再装不进其他东西。
爱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东西,能让平日里温和的姐姐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来?她每每想起那件事,心中都要惊悚一番。
她没有思考太久,天就亮了,最先起来的是徐怀谷。
他看见大家都还在睡,也不打扰众人,自己从旁边的小书箱里找出一只袋子。袋子里都是他在泠江里找到的漂亮石子,不过他找到的石头实在太多,只好选了一些最喜欢的带着。其中有一块石头最为奇特,一半火红,一半翠绿,中间交隙的地方有一道裂纹,裂纹从中心向四周延展开,像一片雪花,很稀罕。
他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久才放进袋子里,然后又掏出来一枚铜钱,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枚铜钱正是陈无华送给他的那一枚,他真的不明白和蔼亲切的陈叔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来,这是他唯一的遗物,徐怀谷一直好好收藏着。
人性,好像是一个很矛盾的东西,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一片风平浪静的水面下有怎样的暗流汹涌,又潜伏着多少杀人嗜血的恶蛟。
就像一把尺子那样,一端是恶,一端是善,但偏偏很多尺子两头都被弯折到了一起,亦善亦恶,非善非恶。
大家都逐渐醒了过来。李紫浑然不在意睡相,起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朦胧,随便用手揉了两下,把自己弄得稍微清醒点,也就不再动作。反观白小雨,一幅早晨起床的慵懒模样,不仅不杂乱,还给人一种清新靓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