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烟花绚烂,斑斓的光影洒落,在两人的身上映出一道道的彩色光晕。
以前在凤头山的四年里,徐怀谷也见过那群山贼们买过烟花,在过年时燃放,十分喜庆。
其实很难想象一群连饭都要靠抢来,买酒只能赊账,这样艰难度日的人是如何还有心思去买烟花燃放的。烟花价钱又贵,又不实用,似乎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徐怀谷知道他们是为了讨凤儿的欢喜,所以才会去买的。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何尝又不是他们自己喜爱烟花,向往那个理想中绚烂多彩的生活?
无论如何,那时大伙们一起燃放烟花的场面,确实让人心安。就算是一直在相互提防着的徐怀谷和凤头山的大当家王达雅,在那种气氛之下也会放下隔阂,真心融入到其中的欢乐去。
余芹从小在黄芪山里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连烟花是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看见了这烟花,只觉得天边格外绚烂,仿佛有流火坠到天霞,是身处仙境了。
余芹看得沉醉,觉得身边一切都与她无关,眼里只剩下了夜幕苍穹下的美丽绽放。
她有些谨慎地问道:“兴庆不会是神仙住的地方吧?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东西,难道这就是神仙的法术?”
徐怀谷差点没笑翻过去,说道:“当然不是,这比起神仙的法术差的远了。这东西叫做烟花,是人间发明出来的庆祝节日和盛会的彩头,有很好的预兆,大家伙们都喜欢这个东西。今天不知是兴庆城里过节还是谁家有大喜事,才会放烟花。”
余芹似乎是受到了什么触动,她低声念叨着:“烟花......烟花,可真是个好名字。如烟一般可望不可即,又如花朵一美好却转瞬即逝,消散无影......就算是这烟花只是人间之物,取名之人想必也是神仙了。”
徐怀谷见着余芹脸上的痴醉和这一番言语,也沉醉了。
余芹的侧颜在烟火之下忽明忽暗,发丝微动,眼睛里仿佛有星辰璀璨。徐怀谷突然一瞬间觉得余芹似乎那么遥远,他不自觉有点害怕,害怕余芹就要这么离他远去。
徐怀谷下意识地赶紧抓住她的手,低声呢喃道:“若是能有一天,我一定会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丽的烟花,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余芹竟然没有挣脱,也低声回了一句:“好。”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这一年,淇水边上许下诺言,要一起去看世界上最美的烟花。
......
第二天,兴许是终于到达了兴庆,两人心情有点激动,余芹和徐怀谷不约而同起了一个大早。熄灭了火堆之后,就直接朝着那座淇水边的渡口而去。
这座兴庆的渡口可不比滨西城的渡口,这是东扶摇洲南部内陆地区最大的水运枢纽。光是这一座渡口,就能有滨西半座城大小,繁华程度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座渡口是东扶摇洲东边一条叫做昌阳河的河水与淇水的交汇处,上连流经兴庆的昌阳河,下接流过北半边东扶摇洲的淇水,商贸往来十分频繁。而且作为一国重地,这里交易的规格都很高。不仅有普通人在此做买卖,就连一些修士也会在这里做生意。
当然,修士之间做的生意自然也是灵器法宝,符箓丹药一类的仙家宝物。虽然说是修士是超脱凡俗,但毕竟修士之间也是有不同的需求,也是要以物易物赚钱的。
伴随着这一座庞大渡口而生,这里也汇集了许多以渡口为生的脚夫水手。有了这一批稳定的人口在这里定居,渡口也就继续朝着城市的方向发展,各式各样的店铺渐渐开设起来,逐渐发展得一应俱全,俨然已经是一座小城市。
由于余芹是第一次进城,对一切都很好奇,徐怀谷便带着余芹在这座不是城却胜似城市的渡口里转悠,再逛了逛当地的市集的店铺。
他还把他那一把用了好久,早已破败不堪的匕首给当了出去,换了几两碎银子,这才有钱吃东西。那把匕首虽然说是普通器物,但也是徐怀谷的第一把兵器,用了好几年,这时候当出去,他还有些舍不得。
不过这座渡口也不是什么治安良好的地方,一路上,徐怀谷见到了好些人因为余芹的俏丽面容而回头打量的目光,有些人嘴角明显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
不过徐怀谷都眼神更加凶恶地瞪了回去。那些人似乎也有点忌惮徐怀谷身上的两把剑,亦或是徐怀谷的眼神中隐隐显露的杀意,都不敢过分造次,只是看了两眼后,就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