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背后捅刀的小人都该死,来吧,大家同归于尽!”
咆哮声入耳,苏安等人俱已意识到不妙,但是晚了。
那名战兵的气机猛地蹿升,周身原力火山一样爆发,眨眼间便已突破十级水准!周围的原力就像受到巨大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向他涌去!
一股原力龙卷凭空形成,巨大的吸力将所有人都拉扯得向他靠近,修为低的人当场控制不住身形,有人摔倒有人跌跌撞撞跑向他,就连方鸣都只能勉强拉住苏安与郑南枝,一时间没法逃脱原力吸引。
“疯了!他要晋升战将!”
方鸣满脸惊骇。
此言一出,在场的己方战兵无不悚然动容,而渤海国超凡者则是全都露出既痛恨又痛快的神情。
显然,他们是明知必死故而不惧一死,只想拉着更多人垫背了。
遗迹中容不得战将级的原力激荡,那会引发原力乱潮甚至是空间波动。
这位渤海国的战兵已经修到十级大圆满的境界,处于随时都能突破战将的状态,他这样的超凡者在遗迹中就是最为顶尖的战力,等闲不惧任何人。
可眼看着手持神兵的敌人陆续进场,而他的队友已经求生无门,就连自己都无法突围,在明知有死无生的情况下,他选择突破战将与敌人同归于尽!
轰的一声,这名渤海国战将奋起全力,一拳轰在一名被他吸引过来的战兵身上!
十一级的原力猛地爆发,形成战将特有的原力漩涡,命中目标后漩涡炸开,不仅将那名战兵轰成血色碎片,也将周围空间的原力彻底引爆!
苏安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泛起肉眼难辨但真实存在的空间涟漪,透过这些一圈圈散开的水波一样的纹路,洞府里一应人物看起来都变得扭曲。
有人胖了有人被拉长了,有人身体扭成了麻花,有人嘴巴变得比身体都要大,有人头发遮天蔽日却看不见脑袋。
在这种异样的空间中,苏安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耳朵却像是承受不住音波的巨大冲击,发出阵阵难以忍受的钻心耳鸣。
脑袋疼得难以忍受,仿佛随时都会裂开。
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在哪里,仿佛它们已经离自己而去,到了另一处不可察觉的空间中,就连意识都被挤压、拉伸、翻转,精神化作似电波似电子的存在,胡乱冲撞飞快旋转。
凝聚人体的那种力量如同消失,再也无法约束构成身体的各种粒子,似乎下一瞬苏安就会爆为一团齑粉,真正灰飞烟灭!
度妙如年的处境中,原力乱潮以那名战将为原点爆发,众人齐齐被掀飞,汹涌的原力充斥有限空间!
这时,洞府忽地亮起一条条濛濛阵线,并在须臾间连成一道阵法,地面、墙壁的所有光亮如百鸟朝凤般汇聚到穹顶,于层层叠叠的图案中,在穹顶核心位置凝聚成一团难以言状的玄奥光团。
光团深邃浩渺,仿佛蕴含时空大道,凝聚着世界最本源的力量,有历史光影交替有星辰暗物悬浮。
它兀一形成便陡然爆发,一圈规则之力荡漾而出,狂乱空间在它的冲击下蓦然一静,就像熨斗烫平了衣服上的褶皱,一切都在霎那间恢复平静。
战兵们乒乒乓乓摔落在地。
方鸣双目无神地抬起头,缓了好一阵,眼中的空洞才徐徐褪去,焦距艰难重聚。
当他看清洞府事物,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先期进入洞府的有三四十人,后来又陆续进来十几人,可是现在,包括尸体在内,洞中拢共只剩了寥寥十余人!
包括苏安与那名战将在内,尽皆消失无踪!
地面与墙壁上多了无数道泼洒的血迹,它们明晃晃地昭示着,这座洞府里绝不应该只是眼前这点生灵。
然而方鸣看得清楚,即便算上这些血迹,依然凑不够之前那么多人手。
“有的人消失了,连痕迹都没留下。”方鸣怔怔出神。
他环顾四周,渐渐瞳孔放空,末了捂住胸口,脸色纸白地呢喃:“我的队员......我的队员,一个都没有了。”
尚能活动的几名战兵相继起身,有人浑身血迹却动作矫健,有人毫无伤痕但状态萎靡。
大家眼神复杂地互相对视,突然发现活着的人里有一名渤海国战兵,气氛有刹那的沉默,死水般的沉默,时空好似停滞在这一刻。
但是下一瞬,几名超凡者猛然跃起,一拥而上将那名渤海国战兵制伏在地,堵住嘴巴捆绑起来。
方鸣没动,他愣愣望着己方队友的忙碌,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此界之外。
半晌,他静静走出洞府,左右观望。
枪声、手雷爆炸声、叫骂声、哀嚎声、呼喝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战斗远未结束,双方超凡者仍在殊死相搏,流血、牺牲发生在每一片战场,处处皆是不死不休。
洞府里的队友陆续冲出,一手持枪一手神兵,动作利落地奔赴下一个阵地。
可方鸣仍是没有动,在大厦般高耸入云的巨树下,渺小如蝼蚁的他满心怅惋与茫然:
“都是时空沧海中的一粒水花罢了,转眼就会消失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为什么我们还要一直打来打去?这样的争斗到底有什么意义,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知过了多久,战斗落幕,山丘上下重归平静。
脑袋缠着绷带,脖子上吊着三角巾的朱峰,来到原地发呆好似神魂出窍了的方鸣面前:“老方,你看到苏安没有?”
方鸣没听清这番话,他迷茫地看向朱峰:“战斗结束了?”
朱峰微微点头:“我们赢了,何乘风授首,收获的宝物接近三百件,不过队伍伤亡不小,接下来需要休整......我说,你看到苏安没有?”
“苏安......”咀嚼着这个名字,方鸣终于回过神,可他没有回答朱峰的问题,只是露出一个惨淡到哭还难看的笑容。
领悟到方鸣的意思,朱峰一下子僵在原地,眸中浮现出莫大恐慌,就像太阳落下后不再升起,世界失去了某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