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亲兵便架着个面无人色的倒霉蛋进来,说:“将军,是此人先叫喊起来的。”
“将军饶命,是、是事出有因,实在是小人猝不及防被吓到了,不是有意啊!”那家伙瘫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何事让你惊慌?”
“那、那崖壁上,好、好多人头,我们自己弟兄的……人头!”
“胡说!”
“真、真的,小人等在营外巡营,雾散之后就瞧见那上边不知什么一串、一串地,小人好奇就凑近了些。
那、那是弟兄们的脑袋,有几个还、还是小人同乡呢!”
游三江腾地跳起来,气急败坏指着他恶狠狠道:“若是有假,我斩你祭旗!”
说罢便叫来亲兵,命他带两个人,骑上牲口过去看看到底是何情形。不一会儿,就听见寨子里更是一片大哗。
这回他刚走出帐,就有小头目跑来禀报:“将军爷,不好啦!
我们的人刚到灵岩寺下,里面冲出个穿缁衣(黑色衣服)的黑大汉,使双刀斩落了我们两个,只一人逃回!”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两颊苍白的跌跌撞撞跑进中军,哭道:“小人得命奔回,特来报与将军。
那崖壁上挂着的确是咱们弟兄的人头,且都是追随朱校尉的那些人!”
原来这就是那三人中唯一仅存的,他们为想看得更清楚便靠得近了些,不料被对方所袭。
游三江目瞪口呆,脑袋里一片空白。计策明显是破了,那五百来人也不知能够几人逃脱?
正在胡思乱想,亲兵又带进一人,却是那朱校尉当初派来报告的传令,报说他今早返回去路上,发现路被洪水淹没。
“南边到处是水,没有船根本过不去!”他说。
归途已断!游三江一个激灵:“看来现在只有向前,不击溃灵岩寺这伙人既没法对全军交代,也无法继续西进凤栖关!”
他咬牙下令:“擂鼓聚兵,祭旗出战!”
“呃,请将军示下,咱们拿什么祭旗?”
游三江用狠毒的目光瞟眼那被吓得还在哆嗦的倒霉蛋:“就用他!从他开始老子就走逆了,不杀他这晦气的杀谁?”
“斩!”
随着一声断喝,光芒一闪,大刀朝着倒霉蛋的脖梗上飞速降落。
这小子已经被布条勒了口,这会儿想喊什么都没用了,何况他已经屎尿失禁摊在那里。
搁在砧木上的眼睛闭着,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活着还是已经吓得晕死了。
闷响过后,血水喷溅在旗杆下,游三江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开始兴奋起来。这才对,才是当大将军威风凛凛的感觉。
他杀气腾腾地扫了眼台下,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让游三江非常得意。
“动摇军心,这就是下场!”他大声喊道:
“全军听令,敌寡我众,无需犹疑。出营作战,攻取灵岩寺。官军的万石军粮、数千两饷银在等着儿郎们呐!”
几个亲信趁机鼓动,终于带着士气高涨起来。于是营门被打开,众人鼓噪而出。
这时有个亲信小头目回头看了眼,有些担心地问:“将军,咱们都出去,营里就剩下些伙头、马夫和挑夫,不留些人守营么?”
“你当我乐意?这不是人手不足嘛!”游三江轻声对那亲信说:
“不过不要紧,刘铁锤带两百人对付官军百来人怎么也不会输。用不多时辰,等他回到寨里不就保全了?”
“哦,将军高明,我怎把他这路给忘了!”亲信连忙恭维说。
前行两里有余便是正对山门的官道,这时就见前面有士卒从里面出来,搬开了鹿角等物,后面便涌出大队来。
游三江忙令手下压住阵脚,自己在马上向对面观望。
只见先头两列都着官军服色,各数十人来到路肩东侧站定。
中间前排是数十面长方的木盾,盾后人不少穿青衣,看不清用什么器械,后面是两排弓手,两侧各有数个纵列。
西侧却没那么齐整了,聚成三块,两大一小。
最后从上面下来几匹马,为首一批枣骝高大神俊,骑马的是名小将,青色对襟箭袖、青色披风。那马直走到中军大旗下站定。
游三江这时才注意看那面杏色的古怪旗子,上面大大地写个墨书的“李”字。旁边同样打个古怪的立幡,上面写着:戈阳卫防御团练使。
这时有小头目指指点点地告诉游三江:“将军,那立幡下,便是今早出来使双刀杀我两位兄弟,夺走两匹快马的黑厮!”
“我还道是他们哪个首领,或者官军的旗官,却难道只是个护旗的力士么?”
游三江闻言勃然大怒:“这厮伤我兄弟性命、毁乱我军斗志,誓必杀之!”
随后便传令,有取黑大个人头者赏银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