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后若反悔怠慢了她,死后变个王八,三辈子趴在烂泥里不得出世!”
“好,那就打!”李丹冲小牛使个眼色,然后在张钹的呼痛声中悄悄转向莲儿说:
“这小子极要面皮。今日叫他在你面前挨这顿板子,我保你今世都能用这话头儿拿捏他!”
莲儿偷偷从袖子上方看过来,瞧着眼前这年轻的大人简直难以置信,心想原来他绕了半天,竟着落在这里。
这时呼痛声越发地响了。李丹俯身问:
“可痛了?要是痛,还是停下来,人送回去再留点银子,就不要提娶亲了,如何?”
“不!”张钹咬牙挤出个笑脸:“只要能娶莲儿,再痛我也忍了!”
“那……继续!”
呼痛声又起,阿莲本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后来终于忍不住,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跑出去扑在张钹的下身上,摇手叫道:
“求求大人,莫打了,再打他会被死的!”
“这怎可能。”宋小牛道:“我家大人还指望他带队打仗,怎可能下死力打?阿莲你放心罢!”
阿莲一愣,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张钹腰上,“哎呀”一声缩手,转身蹲在地上捂住脸不敢抬头,一股红晕漫过两腮、耳朵直到后颈,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李丹招招手,宋小牛和镇抚兵们拎着棍子,掀开帷幕,都悄悄地走了出去。
“你们没真打吧?”李丹边走边问。
“打了,当然是真打。”宋小牛楞磕磕地回答。
李丹站住脚,抬手用扳指在他不知从哪搞来的铁盔上“铛”地敲了下子。
宋小牛扶正头盔咧咧嘴,委屈地说:“我可是你任命的镇抚官,哪有假打的道理?没这规矩呀!”
夜间大队开始上山并设置防御阵地,动静到底惊动了在对岸扎营的乱匪。
很快就有人叫醒领军的娄世凡:“三少帅,您出来瞧瞧吧,南山上似乎有动静。”
“什么动静?”娄世凡睡得正香,被人强行从美梦中拉出来的滋味不好受。
他不耐烦地喝道:“派个人去问问来凤阁上的警哨不就行了,或者他们有人下山来么?”
“没、没人下山。”
“废物!”娄世凡叱道:“那好端端的,你慌什么?”
“山、山上有火把,像是不少人。”
这下娄世凡站起来了,赶紧披衣出来瞧看,果然见上面星星点点。抬头看看天,阴沉沉地没几颗星星。
“几更天了?”他问。
“丑时将过。”
“奇怪,若是人马调动,父帅也没通知我呵?”娄世凡捋了把耳后披散的头发嘀咕说。
“诶,少帅,会不会是敌袭?”
“屁!”娄世凡瞪了部下一眼:“上饶围得铁桶似的,广信那边有周大福和一称金带着两千人堵着门,哪个能来袭?”
“我知道了,”另一个两手一拍说:
“莫不是西边来的接应人马?娄帅不是说会派人先截断官军粮道,然后过来呼应咱们么?那一定是他们来了!”
“有道理、有道理!”
众人一叫嚷,娄世凡也觉得对。他点点头:
“还真可能是这么回事,所以来凤阁上见是自己人就没有报警,对吧?”他说完再看看天:
“今日阴天,怕是黎明来得晚些。你们继续盯着,派人在河边巡视,待天亮了过去问问他们是哪路的。”
说完把衣襟拉紧:“近几日多半会有雨,瞧这天有些凉呢。明早去几个人到来凤阁,替本将把那小女子接下来。
嗳,没人暖被窝还真是无趣!”说完又缩回屋里去了。
昏沉沉刚要睡过去,娄世凡再次被叫醒,气得他暴跳起来要找腰刀杀人。
两名心腹抱住了连喊带叫终于让他明白过来。
“你说什么,对面是官军?这不可能!”他个子高、力气大,一下子推倒两人:“哪来的官军,多少人?”
“有、有上千。”
“他们好像是从西边过来的,探子往那边去看了看,说西山那里也有个官军寨子,规模比这边还大!少说也有一千多人!”
“啊?”娄世凡糊涂了:“一夜之间冒出上千人,连西山都立寨了?你、你们都是做什么用的!”
“三少帅,您别急。已经派人过河去哨探,很快有结果的!”
果然,娄世凡刚穿戴好,有个哨探就踉踉跄跄地回来了。“如何?”几个小头目催促着问。
他们听说背后突然出现官军心里都紧张,全跑到中军来候消息。见哨探回来,便扯住他连声催问。
“是,是官军和团练。”
“你看清楚了?”
“红旗上写个‘盛’字,杏黄旗上写着‘李’字,还有个杏黄的长幡,写着‘戈阳卫团练防御使’的字号。”哨探脸色发白地说。
“这是官军无疑了!”有人轻声说。
“那,我们的人呢?”不知谁着急问:“不是说好有支队伍从西边来接应么?”
“头领,我怕他们是来不了啦。”哨探指着对面的南山:“他们建了齐肩高的竹篱笆,那上面挂着好些人头……!”
“别说了!”娄世凡气哼哼地走出门来:“下去!”
他先把哨探轰走,然后黑着脸看眼大大小小头领们:
“今日先不打北山了,你两个带五百人困着关寨,防备官军下来。
点一千五百人去南山,得趁他们立足未稳将这股敌人先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