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干教学了,他要去拜的是曾群。
来到曾群居住的小院门口,就看见小厮陈柱儿捧着扫帚已经站在门口,见他便作揖:「恭喜新探花荣登榜首!」
「咦,这么快你们都知道了?」李丹惊讶。然后就看见门帘一掀,曾群一身褐氅出现在门口:「是老夫命陈柱儿去打探的。公子,恭喜啊!令尊终于可以含笑了。」
李丹急忙跪下磕头:「学生得老师指点,无以回报,当以长辈侍奉左右,请老师允许。」
「我若有子如你,众生无憾!」曾群点头说:「不过泽东呵,现在不是奉茶行礼的时候,咱们爷俩需要赶紧进来商议、商议。」
「嗯?」李丹奇怪:「义父想和我说些什么?很紧要么?」边说,边扶着曾群近了屋子。两人都坐好,曾群才幽幽说:「皇上派的人马上就要到。」
「先生如何知道?」曾群苦笑:「你别忘了他是你师兄,他那个做事风风火火的性子,现在虽然学着隐忍,但我岂有不知的?」他看看李丹:「你可知他要来找你说些什么?」
「不知。」李丹低头琢磨,皱眉说:「即便得了第三名,不过还有金殿上的殿试呢?同样马虎不得!」
「说得对!不过我倒认为,皇帝这次派人来可不仅仅是给你报个喜这样简单,他这是迫不及待,大约有什么着急的事例要问问你说。」
「老师怎么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书信往来的?」
「岂止你一人有书信给他呢?」
「哦!」李丹恍然,看这意思,皇帝和曾群之间也有通信,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陛下着急来找我,老师觉得他会问哪方面的事?」
「恐怕还是与封赐乌拉部有关吧?」曾群沉吟下说:「朝臣中现在有人不喜,觉得对乌拉封赏太厚。还有人提出了应该同时封赏两个亲王,给厄古人内部制造矛盾。
我悄悄拜访了礼部的老朋友,他告诉我说民间也在传,说是克尔各的大汗也必不服,已经兴兵三十万南下要和皇上讨个说法。」
李丹抬头看了老师一眼,微微瞳孔一眯:「学生知道了,这还是有人在背地兴风作怪,变着法子要毁陛下的声誉和威信呢!」
曾群抚着胡须微笑起来:「泽东的心思果然迅捷,为师也是这样看!」
话还未落地,就听院外有人大声问话,不一会儿陆九满头大汗地进来,见了他两个唱个大喏,乐呵呵地大声道:
「公子,舅老爷接回来已经送进他屋里,木城先生已经取来药箱赶过去啦,想来无事。
不过,前边来了个官儿,自称是黄门司的侍郎,说是送喜报来的,却连个吹打也没带,好生古怪。现在吴先生在陪她说话哩,让我来送个消息。
您瞧瞧要见不,若没空我就拎他脖领子丢出去,管他黄门还是红门……!」
「老陆,不得无礼!」李丹沉下脸:「黄门司是专替皇上办事的,你当这是在鄱阳湖啊,谁你都敢丢到水里头?」吓得陆九忙捂起嘴巴,弓着身子出门,先到院子里候着了。
「老师猜得很准,果然有人来了。」李丹笑着起身:「学生先到前边去应酬下,晚间来敬茶。」
「这个不急。」曾群摆手:「你是个为首的,这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你,心里时刻不可没了他们!」
曾群告诉他这些人该赏赐要及时赏下去,该同乐的时候要立即安排,这样才能保持住士气和忠诚。
「咱们之间已经是心有默契的,就如一家人那样。」他说:「要做大事,家人不能放在第一位,你要记住!」
李丹称受教,然后出来先到书房里写了几个字,然后揣在怀里到花厅去见客人。
路上告诉陆九,让他去告
诉焦同安排给每人一贯喜钱,在香君路四海居包几间屋,今晚自己请大家去吃宴席。陆九听见有吃喝,顿时蹦的老高!
进门就看见个穿着褐色官袍的人正和吴茂聊得火热,见到李丹那人边起身拱手:「对面可是李探花?恭喜、恭喜!
在下黄门侍郎刘慰,奉旨给一甲的三位新科进士呈送喜报,并请三位做好准备后日一早入宫陛见并参加殿试。」
「臣领旨,谢陛下!」李丹这才明白为何自己等了这么久,他恭恭敬敬朝皇宫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礼,倒把刘慰看愣了。等他起来将喜报放在李丹手里,刘慰笑着补充说:
「入宫的细节方才在下已向吴师爷做过详细交代,另外还有几句话需要向探花单独嘱咐。」说着往吴茂那边看了眼。
吴茂立即会意,起身说自己还要布置今晚的庆贺,李丹立即告诉他已经派陆九通知了焦师爷,建议他去将另外两位新进进士也请一起,吴茂答应着告退。
然后刘慰从怀中先掏出两份奏折来双手奉上:「这两份折子,皇上命大人看过后速写回信交予下官带回。」
「好,请刘大人稍坐。」李丹接过来。
「不敢,大人一旦入朝,级别肯定高过下官,下官岂敢拿大?」刘慰很会看眼色,谦逊一番这才斜签着坐了一半。
两份折子其实都说的是同一件事,不过一份是兵部职方司的奏报,说也必汗南下,另一份是翼龙卫都指挥使刘牧密报京师内对此事的谣传。
看日期都是这两天刚刚递上去的。李丹看过后轻声问:「陛下可有什么口谕或者提问?」
刘慰点头:「陛下交给下官时,命下官问大人:卿以为此事真耶、假耶?
陛下说,加封乞蔑儿为厄尔古斯大汗的话出来没多久,也必距此数千里之遥,就算马跑死也不可能传得这么快,而且京城里官民居然都知道他出兵的消息就更怪异了。」
他停了下又说:「就在这两份折子递上来的前一天还出了件怪事。
吏部左侍郎郑大人在小朝会中,皇上面前奏对的时候开了个玩笑,说不如给也必汗也赐个亲王,让草原上两雄并立云云。」
「哦?」李丹微微皱眉:「各位大臣的反应呢?」
「首辅大人觉得不妨一试,另有一、二人也附和。陛下当时只说此议很有趣,并未深谈。但是后来冒出来的谣言,让陛下觉得有些不安,这也接得太巧了!」
刘慰看看没说话的李丹,心里讶异他的年轻和沉稳,心想刘喜看人确实有一套。
「的确太巧。」李丹点头,从怀里取出张叠好的纸放进翼龙卫呈递的折子:「我要说的都在这张纸上,大人带回去请陛下过目。」
刘慰愣住了,他没想到李丹竟事先已知道自己来意,连忙伸手接过折子小心地放回怀中。然后看着李丹掏出另一张纸来夹入职方司的折子,递过来说:
「乞蔑儿的长子约在下去做客,殿试后我会去一趟。在此之前,请陛下勿提封赐,也不要答应与此有关的任何事。我要做什么,全在上头写着。
若陛下同意,请明日派内侍去香君路四海居,给密云公主订个蛋糕。这些,大人可都记住了?」李丹微笑着问。
自从做黄门舍人到现在,刘慰替皇帝跑腿何止百次,但这么神秘的任务还是头一遭。他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地,但是,好像挺刺激呀!
听李丹问他,赶紧拱手:「记住了、记住了,请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回宫复命!」说着便起身告辞。
送他出来,又封了二两银子的红包,眼见他往皇宫方向复命去了,李丹在门上向外面祝贺的人群团团作揖致谢,又叫放鞭炮、多撒些喜钱。
正乐呵着
,猛然间想起自己房中还有个二八小娘子呢,差点把人家给忘了!赶紧寻个空子反身往里头跑。
到了门上看见张钹居然还在,这回不知从哪里搬了张椅子来大马金刀地坐着,见他慌张跑来笑道:
「莫慌,有本金刚守门,苍蝇都进不得一只!」说着努努嘴,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快去吧,忙这半日人家都等急了!」
「这两天在扬州跑得累死了,不过很有收获!大家催更的、着急的,我道歉!尽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