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兄长!」对面队伍里忽然有人用厄古语大叫了声,一匹马冲出来直奔李丹,马上的骑士高喊:「吾乃者勒密,还我兄长来!」
别人不知道他伊哩哇啦嚷什么,李丹却听得懂。扭脸看对方手里一对弯刀冷笑了下,将槊往地里一插,抽出腰刀迎上前。
两个人你砍我挡地两、三个回合,忽然安静下来。者勒密半垂着头恶狠狠地盯着李丹,两手拎刀下垂,刀身微微颤抖。
他两只手腕上不断流淌下来的血顺着刀尖淌向地面。者勒密的脸色迅速苍白,他的两手手腕都断了。
回到他身边的李丹带着几分怜悯地看向他:「丢掉刀回去,让
他们给你裹伤,不能做战士,还可以做个男人。」
他是用厄古语说的,者勒密惊讶地看看他,眼里的火焰暗淡下去。他摇摇头,声音虚弱地说:「哥哥死了,我有什么脸面独自活在世上,又怎么可能做个男人?」
李丹沉默片刻点头:「勇士,你愿意在长生天下面对自己的结局吗?」
「请麻利点。」
这是者勒密最后的话,接下来他的头便垂下来。尸身扑倒在马背上,颈子里的血喷在马儿鬃毛、脖子上到处湿淋淋的。
马儿被这温热和腥气吓得直抖,毛仔弟拉住马缰看向李丹,后者摇摇头,转过脸去用厄古语大声说:
「勇士是值得尊重的,带着他回去好好安葬吧,愿长生天保佑他来世生在一个没有征战和仇杀的新世界!」
在克尔各兵收拾兄弟俩尸体的时候,那位总管大人弟里篾失终于不得不上前来:「原来你会我们的语言?」
他浑浊的眼珠毫无生气,李丹判定他一定也有色目人的血统。「你究竟要干什么?」总管大人见他不搭腔非常生气,还从未有人这样怠慢自己。
「这还看不出?亏得你高居总管的位子。」李丹冷笑:「你手下原来就是这样一群货色,实在经不起我一战。」
总管面色凝重起来:「小子,你想和我决战?」
「本来是那么想的,不过现在觉得没这个必要了。」李丹呵呵一笑:「就这样怎么和我决战?下棋还要对手,但是这样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
「别太狂!」
「不狂你也会找我打一场对不?」李丹用下巴示意:「否则,要么你带人离开这海子,要么你守着海子其他人会离开。草原上总不缺头狼的!」
弟里篾失回头看看后面:「我的人用不着你操心,你且说我去哪里找你?」
「不远,我就在辽河边。」李丹显得十分认真:「五天后咱们见面比试,你要是不来……就当你乐意自取其辱了。」
「你以为你可以对克尔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人人都得听你的吗?」
「呵呵,你可以不听,」李丹朝营地那边努努嘴:「消息已经传开,他们会逼你听的。
我要是你,现在就不再废话,赶紧骑上马去对岸找那位大汗商议,请求他的许可。毕竟你名义上还是归他管,对不?」
「你倒是对我们挺清楚!」弟里篾失咬着牙说完,慢慢拨转马头,边走边说:「我懂了,你今天就是来挑衅的!」
「说的没错,就是来挑衅的!」李丹重复了一遍,又喊:「记住我的话,你不想继续当这个头狼,草原上有的是人愿意!」
「用不着你提醒!废话小子!」
李丹无声地乐了,转回来告诉大家:「咱们走,过了那土坎立即换马!」
「怎么,你担心他们会追吗?」杨链枷问。
「肯定会!」罗光恩压低声音说:「大家不要惊慌,不要回头看,若无其事地走,按大人说的办事。」说完叫他手下一个厄古籍的斥候:「把你那个情歌唱起来!」
「大人,这时候……唱情歌?」
「别废话,唱起来再说!」
于是一首悠长的歌子开始在半空中回荡开来。
过了土坎,大家立即换马,罗光恩惊异地发现李丹和他手下全部是马上换乘,就是不下马直接从原来的马背跳到备用马身上。
「罗大人别奇怪,这都是杨大人传授给军校,我们又在军校里学的。学不会做不了军官呐!」石大军主动为他释疑。
「他们来啦!」断后观察的斥候追上来喊道。
很快,这队人在前面跑,后边有近五百骑
兵在追。越过头道河,又追过二道河、三道河。
〲厄古人急着追出来是单马,李丹他们却是换了一直休息中的备用马,这时双马的优势就显出来了。
李丹等人时快时慢,把这五百人往笔架山引,后面的气急败坏死追不放。
罗光恩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恍然大悟:原来总镇抚使这是打算给人家一个嘴巴再让他踩一身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这……也太毒了!
正想着就进了山。三转两转李丹等人没了踪影。后面追兵心里打鼓不敢追了,赶紧后队改前队打算撤谁知道一声牛角号响
前边河谷里出现了黑甲骑兵,然后后队报告说那边也给黑甲骑兵堵上了。克尔各带队的将校顿时觉得不妙,马上向来路突围。
拔出弯刀朝那些着黑板甲的家伙反冲,还未到跟前,对方突然掏出自生短铳来,「乒乒乓乓」打过来。
克尔各人被射得哇哇乱叫,间或便有手榴弹丢到他们当中,炸得人仰马翻。在另一侧的端严听到动静带人压过来,把克尔各追兵压缩在三百步长的山谷里。
两边各自打了六轮短铳一切都安静下来。有人跳下马,拎着短铳和刀剑走进现场去看,有没死透的就补刀或再给一铳。山谷里全是血气、尸气,让罗光恩看了都直咽吐沫。
半刻钟击毙五百人,他现在才觉得这位少年监军说要激怒克尔各人再歼灭之的话大约不是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