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紧跟着起哄。
“刺史大人,我们县令大人说得都是真的,我们确实是听黄秋说要搜查细作,才来检查的,而且也是他说要扣押一车香水,要带回去仔细搜查,没有他这个头领的命令,我们哪敢私下做主扣车呢?”
“不光扣留香水检查是他说的,以前那些扣押的货物,也都是他,说是县令大人下的令,要做登记还有抽查什么的,结果我们送去县衙就不知所终了。”
“这个黄秋他一定是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干脆一头撞到树上撞死,畏罪自尽了!一定是这样!”
人活着的时候,大家可能还会顾忌他会反驳。
但人死了,是黑是白是善是恶,就可以任由他人指摘。
黄南明对于这样的现状表示十分的满意。
平县县衙上下一心,这一次,极可能逆风翻盘。
不等韩刺史再逐个询问那些衙役,黄南明先表态了:“刺史大人,是下官管教不严,才让黄秋犯下了此等天理难容的大罪,如今他已畏罪自尽,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了,下官认为,一定要严查黄秋的个人财产,只是他这个人好像最近还沾染了赌博,不知能追回多少罚金,唉!”
最后一声重重的叹息,像一记重锤砸在了那些前来作证的客商心头,简直让人气血上涌。
可偏偏平县县衙自上而下,形成一块难以割裂的利益铁板,就算有人证物证,他们都把罪责推到一个死人头上。
赔偿要不了,此时作证还要得罪这群快要逃脱掉罪责的官员,他们还需要站出来吗?
不等客商们发言,突然一声马匹嘶呜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刚才还趴在马凳上的宁无恙,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从马背布袋里掏出来的马鞭,一瘸一拐地向黄南明与韩刺史等人走来。
“诸位请看,这是我在黄大人的夜骑布袋里,拿出来的马鞭,这马鞭上沾着鲜血,显然是打伤过人……”
“是又如何?”
黄南明急切地打断宁无恙的话,作势就要冲上去抢马鞭,被韩刺史伸出手臂拦停,微笑着安慰。
“黄县令莫急,这马鞭上就算是沾着血迹,也分辨不清是马血还是人血,就算是人血,难道还有方法分辨出是黄秋的,还是你黄县令的吗?按照《大兴律令》来说,诬告可是要反坐的。”
刺史大人说得对!
黄南明一时间都有些恍惚,细思过后,以为韩刺史这是知道平县扣押货物的案子,会以黄秋之死结案,不愿意得罪他这个晋王派的官员,才故意维护他。
但这在宁无恙的耳中听来,则是在提醒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乱讲话。
一旦咬不死黄南明,被黄南明反咬一口,这打人致死的罪名就得反过来落到他的头上。
“刺史大人,黄县令,你们只知道我宁无恙诗仙之名远扬,却忽略了,我娘亲乃是金陵名医,家中更是流传着种种奇方,这才制成了平安酒,还拥有了硝石制冰之术,验证马鞭上的血是否与死者黄秋一致,只需要取一碗清水,将二者鲜血融为一体即可。”
宁无恙胸有成竹地把马鞭递给了黄南明。
“黄县令,为免你说我在水里做手脚,不认可这个结果,马鞭还你,这个验证之法,你自行来验,可好?”
一群人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有什么本事。
有本事就心安理得地验上一验。
“对了,验之前我得提醒黄县令一声,若这鞭上的血,确实与死者相符,说明死者是因你重伤而亡,不是畏罪自尽,那么,你和这平县的所有衙役,就是知情不报、故意隐瞒杀人行凶一事,这杀人的案子和扣押货物的案子可不一样,尤其你们还是官府中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再加上故意栽赃……”
宁无恙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在衙役们惊恐的目光中,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差不多每个衙役都能拦去菜市场砍三遍头了,除非你们将功补过,我觉得刺史大人应该会给你们一个减轻刑罚的机会。是不是,刺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