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产婆,我家娘俩的命可都在你手上攥着了!劳您辛苦,跟我回趟玉河村,再耽搁下去,我怕芝香坚持不住了!”
见到那老太,贺世昌眼前一亮,慌忙朝她鞠了一躬,从兜里掏出包好的钱,作势要递给对方。
“不慌收这个,先办正事要紧。”
刘产婆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她大手一挥,示意贺世昌带路。后者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捡起地上的白纸灯笼,就要往外头走。
“站住!”
余光瞥到那灯笼的瞬间,刘产婆的脸色骤然变了。
她打量着贺世昌,当目光落在对方肩头后,沉着脸询问道:“你来的路上碰见什么东西了?这灯笼哪来的?”
贺世昌一脸莫名,举起灯笼刚要问对方有什么奇怪的,却蓦地发现手里的灯笼已经完全变了样:在那白纸糊的面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奠”字——这分明是寻常人家办丧事才会用的纸扎灯笼!
他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将自己在村口碰上田大姐以及那两个男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田大姐说自己就住东边,现在正往回走呢……刘产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贺世昌将信将疑询问道。
刘产婆闻言,忙道一声不妙:“你这个糊涂蛋,怎么能把自家的地址报给她呢?太不晓事了,太不晓事了!中元夜,鬼门开,你这回不光碰上了孤魂野鬼,还遇到了产难鬼!那女的是去找替死鬼的,现在她盯上了你婆娘,正往你家去呢!”
贺世昌以前在队里干活的时候,也曾听人说起过产难鬼的故事:产难鬼跟水鬼最相近的地方就是,它们要替身以同样的方式遇害,才能解脱轮回。民间传闻,生孩子死了的人要用墨点在脸上,才能阻止她变产难鬼。
如今被刘产婆这么一点,贺世昌方才想起那产难鬼的样貌像是他的一位远房舅妈。记忆里,舅妈的右眼上就长了片红色的胎记,而对方脸上那些麻麻赖赖的黑斑,可不就是点在脸上的墨汁吗!
这舅妈虽然样貌生的不好,人却很贤惠,和娘舅感情特别深。可惜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舅妈不幸因为难产去世,一尸两命。娘舅伤心过度,至今都不肯续弦,孤苦伶仃过了大半辈子。
村里有个奇怪的规矩,人死后不能土葬,棺材必须停放在祠堂里。可难产死的女人不一样,不光进不了祠堂,还必须将尸体火化。
娘舅死活不同意,一天晚上趁着守夜人不备,竟偷偷把老婆的尸骨带走,另寻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起来。如今想来,那位置正好就是刚刚自己经过的山头。
“你那娘舅可怜归可怜,办事却不着调。”
刘产婆叹气,告诉贺世昌,点墨的方法是没错,可这点墨用的笔却不能是普通毛笔。
“点墨必须用判官笔,毛也不是普通狼毛或猪毛,而是十二岁以下小男孩的头发。一般人不知道,用写大字的那种毛笔在脸上点,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会增加产难鬼的怨气。那婆子也是可怜,至今还没找到替代转世投胎。碰巧今晚你路过,这才被她钻了空子。”
贺世昌闻言,当即方寸大乱,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我与她无冤无仇,就算想找替身,也不能去害我家芝香啊!大家都是亲戚,她不讲情面,我也不会同她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