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不知如何解释的贾栋材挠了挠头皮,见平时很老实的女人变得咄咄逼人,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事没那么简单。这女人能暗中琢磨,又有同学在江浙那样的发达地区,怎么可能不留意销路?
搞不好,人家已经找好了销路,只是应付不来各种问题,才找到自己这个她觉得可靠的人。而且贾栋材还敢断定,如果没有自己的突然转变,这女人琢磨了至少两三年的事情,将永远停留在幻想上。等年纪大了,家里又催得紧,她会挑个还过得去的男人嫁了,然后在未来的某个夜晚,再来懊恼今天的软弱。
呵呵,不是贾栋材想当贾大仙,而是他对比身边能成事和成不了事的人,自己琢磨出来的道理。黄局是能成事的人,因为他狡猾、强悍,做事能知难而上;而眼前这女人则和江义他们一样,都属于成不了事的人,因为他们只要给几分好脸就得意洋洋,稍有挫折便怨天尤人。
“你”
被自己信任的人如此鄙薄,还与江义那王八蛋比较,满怀希望而来的黎冬气得面赤如血,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这混蛋,却在积威之下不敢骂。旁边的冯大龙见状,也惊讶地合不拢嘴,听完贾栋材的解释,他也觉得这女人太不靠谱,但老大怎么就不给她留点情面呢?
留什么情面?
前段时间,贾栋材在所里彻底树立权威后,便发现一个真理,原来人是欺软怕硬的,你硬一分别人就软三分。
黎冬说的事也许能赚大钱,那又如何?说了半天,还对销路的事只字不提,不就是想让自己来干活,她提供条销路后坐享其成?这种发财的事,要么大家精诚合作,要么一拍两散,要么干脆自己甩开她采种、育苗,然后再去找销路。
近墨者黑,被黄大仙揉圆搓瘪几番,善于学习的贾栋材也在快速成长,多少学到了黄大仙的几分手段。眼看激怒了这女人,他也跳起来指着她鼻子质问。
“黎冬,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什么?你说想调到苗圃来,我跟你解释不通,只好硬着头皮跟领导磨,可你呢?如果你告诉我,你暗中思考了两三年的东西,会连销路都没先找好,那就是把我当蠢牯!”
强横的贾栋材这一质问,软弱的黎冬果然象王娓娓她们一样退缩了,还居然呆立在那,顺着他的话去反思她自己。栋材不歧视她是善因,那天替她挡灾是善因,帮忙调换股室是善因,干活时照顾她也是善因,怎么就结出个反目的恶果呢?
可贾栋材还得理不饶人,象黄局训他那样训斥这女人:“你的问题就是信任!你说相信我们,其实一点都不信任。黎冬,人与人之间是需要起码的信任的,你不信任我们,大家以后怎么共事?”
是啊,自己没告诉他销路,就是想防着一手,其实还是不信任他。沉默半晌,被质问得面红耳赤的黎冬鼓起勇气,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自己单干怎么办?”
连这种话都问得出来,刚才还气势汹汹地质问的贾栋材不禁想笑,不知该如何说她好。真被明亮说中了,这女人就是成熟的身体、孩子的脑壳,不错的家境和漂亮的容貌让她顺风顺水惯了,也让她的社会经验苍白得可怕。恐怕那个官二代蹬了她,不单是她不会生孩子,她本人太不懂事也是原因之一。贾栋材在省城念书时,见识过一些漂亮姑娘的娇纵,稍有点骨气的男人,哪个能受得了?
抚了下黝黑发亮的额头,苦恼的贾栋材回头问还张着嘴合不拢的冯大龙,“龙伢,我是怕了她,你来跟她讲。”
“搞不?”
“你讲呢?”
冯大龙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小声道:“冬姐,你蠢啊?栋哥对你怎么样?除了栋哥,你还能找到更合适的人?”
这话可说的真别扭,但别扭归别扭,道理还是说明白了。如果黎冬能找到她觉得可以信任的人,怎么会暗中琢磨两年多还不动手?要知道,不管是在单位里还是在外面,象苍蝇样盯着她的男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其中不乏有点小钱、小能力的人,只可惜没一个敢去捋赵常务的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