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仵作房。
云曦主仆将死者祖陵的尸首安顿好便开始验尸。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仵作房内的行事也进入尾声。
主仆二人动作麻利地将死者的头颅跟身子重新接了回去,这才将仵作房收拾一番、前去回禀。
等云曦泡完手走进书房,发现陆青帆等人都没回来;冉大人和任师爷也不在自个儿的差房里。
“怪事了,人呢?”青果疑惑地歪着头问道。
“应当是有别的事情在外面耽搁了。”云曦说完,摸了摸肚子,低声道:“不如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家看看冷海。”
“好啊!”一说到吃青果就来劲儿了。
“吃不了了。”
主仆二人的话被走到门边的陆青帆一行听到,他神色冷凝地走进来,身后冉杓和任丹青亦是满脸尴尬。
“怎么了?”云曦问道:“翰林院出事了吗?”她们从案发地回来半天了,若有不顺、当是翰林院。
“翰林院的事情解决了,但我们回来的路上听说,有一个正六品侍讲官员自尽了。”冉杓叹了口气说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翰林院满共两个正六品侍讲,皆在一天出事,当真令人心惊。
云曦一讶:“确认是自尽?”
“嗯,黄老去看过了。”陆青帆颔首道:“我们先解决牛敬源错杀祖陵的案子,再论翰林侍讲自尽案。”
陆青帆鲜少依靠直觉行事,但这次他心底萌生一股从未有过的紧迫感。
不论是远征侯府和靖宁伯府未破的案子、还是牛敬源错手杀人案,甚至那自尽的正六品任远自尽案,诸案之间的牵系恐怕很快就要显现出来了。
云曦闻言也不耽搁,立刻将祖陵的验尸结果道来:“死者死于两个时辰前,死因是被尖锐的钢丝割断头颅致死。”
临死前祖陵还能看到自己身首异处、血流不止。
人的感官在濒死前一刻总会莫名被放大,生出无数恐惧之感来,这也是为何祖陵的死相会那样狰狞。
说话的功夫,云曦用手边的丝线绕住一个小小的圆木棒,再将两条丝线勾在两边拽紧,继续道:
“凶犯利用两个门栓之间的间距把细钢绳绑缚在死者的脖颈之间,只要用足够的力道,便会……”
那圆木棒猛地断成了两截、一如焦急求救却等来身首异处的祖陵。
在场众人皆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乖乖,换成是我,老命也得吓去一半儿……牛大人今年是不是命犯太岁?委实太惨了些。”
冉杓不住地拍打着心口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任师爷叹了口气,只能感慨一句“天命如此”。
“天命也是因果。”陆青帆淡淡地瞟了师爷一眼:“凶犯盯上牛敬源必然有其原因。”
“下官听完云仵作的分析就着手调查!”冉杓最识趣不过,立刻接过话茬儿。
凶犯是不是故意盯上牛敬源尚未可知,但云曦方才解说犯案手法确有些骇人。
“凶犯残忍至极,若非对牛敬源有极深的仇恨,便是跟死者祖大人有血海深仇。”云曦摇摇头继续道:“按说以牛大人书生腕力、很难一次性将大门推开,后来他自个儿的证词也证明了这一点。”
翰林院不少官员途经的时候瞧见了牛大人开门开得费劲儿,还跟屋中人喊话,最后不得已才猛地用力推开了房门、酿成了祖陵身首异处的惨剧。
“凶犯是个极聪明的人,注意到了这种细钢的韧性,故意在门栓和转角的地方形成了几个借力的点。”
云曦轻轻点了点自己手中的绳子,示意大家看到那其中的弹性。
“也正是这种细微的力量,让牛敬源非常顺利地成为了‘凶手’。”
“凶手真疯啊,”任师爷喃喃道。
越精妙的杀人手法,越能验证凶犯逞凶时的心态。
起码就此案来说,他认为云丫头之前的推论没错。不是血海深仇,谁能想得到这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牛敬源便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明摆着是要钉死牛敬源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