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有和茂才对弈,你的棋风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倒是如你的性子。”
谢云苍跪坐在对面,连忙拱手道:“不及圣上之万一。”
裕丰帝笑而不语,缓缓落下一子,忽而问道:“浙直总督贪墨修缮水利工事款项一事,你怎么看?”
谢云苍悚然一惊,这件事情他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怎么就到了圣上这里?
眼看着圣上盯着他的眼,谢云苍的脑子飞速转动,“浙直总督冯文庸在浙江的这几年一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功绩也有目共睹,虽说为人未免有些过于圆滑之嫌,可臣以为,这里头是不是……”
他说着又顿了下,“不过圣上既然这么说,必然是已经有了一定的证据,臣不了解详情,不好妄议。”
这冯文庸是太子的人,可以算得上是太子的一员干将,牢牢把持着江浙一带。
这会儿圣上忽然问起这个,谢云苍着实有些吃惊。
裕丰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该你落子了。”
谢云苍这才回过神,到底心神不稳,这一子便落得不大妥当。
裕丰帝见此倒是轻笑了一声,“你一向谨慎,凡是求一个稳字,但于大事上头,却能分得清轻重,这是你的好处。”
谢云苍恭谨地听着圣上的话,不敢插嘴。
果然又听到对面的君王接着道:“这一向涉及到太子和三皇子的事情,你要么是绝不掺和,要么是两厢都不得罪,拿冯文庸的事情问你,倒是叫你为难了。”
“微臣不敢,身为臣子,为圣上分忧解难本是分内应当,只是……”他顿了顿,“这冯文庸的事情,微臣确乎未曾听说,是以不敢妄议。”
他这么一说,裕丰帝好似才想起来,“你已经好几日没回去了吧!”
谢云苍的大脑在急速运转,闻言便道:“公事在身,自然以大事为要。”
<bJ/> “你这……”裕丰帝一时竟像是有些语塞,“与你说话,朕倒也不得不端着,反倒是文友更直率些。”
眼看着他又要认错,裕丰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就是这么个性子,朕心里是清楚的,不必来那一套了,接着下棋吧!朝堂上的事情,也实在叫朕心烦,且由他们闹一阵去。”
说着便又转了话题,“眼看着这就快进腊月了,听说府里老夫人病了,黄子澄那个混账,竟然今日才来告诉朕。”
听到这话谢云苍耸然一惊,“家……家母……”
见他紧张的样子,裕丰帝便淡淡地笑了,“早就听说茂才孝顺,倒是难得看到你其他的表情,朕也不多留了,晚些时候你便回府去吧!”
谢云苍连忙起身,敛衽行礼,“臣,谢圣上。”
“先不忙,陪朕把这局棋先下完,”裕丰帝将棋篓往谢云苍那边推了推。
谢云苍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宫里头,对外头的情况一无所知,这会儿得知老夫人病了已经忧心如焚。
却还要耐着性子,陪侍君王下棋。
裕丰帝见着他眉眼间的焦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四平八稳地落下一子,随口道:“听说你的嫡女自小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