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接下来,刘辨又和高顺寒暄片刻,始终都没有提到吕布如何。
他缓缓起身,摆手示意高顺可以退下:“夜色不早了,士循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咱们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殿下。”
高顺深吸口气, 彷佛下了很大决心:“末将既然已经报了吕将军的活命大恩,那么便当与之划清界限,有些事情,应该跟殿下汇报了。”
“哦?”
刘辨听出高顺的话外弦音,不由好奇:“士循,可是有敌情要报?”
高顺点点头:“如今咱们掌握的情报,大都是一些外围情报, 很少有其内部情报, 末将夤(yín)夜探营,除了招降吕布外,还了解到一些情况,或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刘辨大喜:“士循如此,孤甚感欣慰,有何情况,不妨直言。”
高顺颔首点头:“如今留守雒阳者,乃是以吕布为首的狼骑,以及西凉李傕、郭汜的两支兵马,总兵力应该有八千左右。”
“其中,狼骑约有四千骑,李傕、郭汜帐下合计约有四千骑,董卓在临行前,还将自己的一半亲卫军, 交给了吕布调遣。”
“他们划分了各自的防区, 分别在......”
高顺的视线扫过帐中左右, 刘辨立刻明白是在找地图。
于是乎,他赶忙从帅桉的右上角取出:“士循,地图在这里,你且过来,文若也过来。”
二人齐齐拱手:“诺。”
三人聚在帅桉前,取蒲团坐下。
高顺手指着地图上标注的点:“吕布的主力大军在南门附近,宋宪、魏续、成廉、侯成,分别驻扎这里,兵力预估不低于五百。”
“文若。”
刘辨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跟咱们此前预料的相差不多,只是在人员的安排及兵力上,判断略微有些出入。”
“嗯。”
荀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深以为然地道:“吕布如此安排,进攻性颇强,看来他不准备被动防守,咱们白昼里的准备,没有白费。”
此前,荀或、张辽等人便对吕布的战法进行过预测,尤其是袭扰粮道的战术,更是深得众文武的赞同。
考虑至此,刘辨自然做出了针对性的预防措施, 在雒阳各城门外的洛水桥头附近,布下了大量的陷马坑阵,还配上了一定量的铁蒺梨。
如果西凉骁骑、并州狼骑敢从桥上发起勐攻,就必须要先蹚过陷马坑阵,以及铁蒺梨阵,才可能对盟军展开进攻。
呼~~
刘辨、荀或齐齐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刘辨摆手道:“士循继续。”
高顺颔首:“诺。”
“末将以为......”
高顺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在下夜探狼骑大营的消息,正是董卓麾下这些亲卫军泄露的消息,毕竟这里距离李傕防区,仍有一段距离。”
“嗯。”
对于此,荀或点头表示赞同:“极有可能!狼骑、骁骑原本便不合,二者时常有内斗,相互提防乃是正常。”
“不过从士循的描述上看,李傕、郭汜反应之迅速,必然是狼骑内部出了问题,绝非是巡查范围交叉的问题。”
刘辨哂然一笑,不以为意:“瞧见没有,这才是董卓的行事做派,既要用人,又要防人,即便誓为父子,也不可能成为董卓的自己人。”
“格局啊!”
刘辨深感军师联盟的教诲,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董卓胸怀仅可容纳西凉边陲之人,甚至难以真正信任,同为边郡出身的徐荣、吕布,他岂能成大事。”
“可孤不同。”
言至于此,刘辨傲娇地道:“对于孤而言,不论是凉州也好,幽州也罢,甚至是更偏远的交州,全都是大汉子民,孤尽可以信赖,岂能成不了大事。”
这一点,高顺更是深有体会,感慨万千:“没错!殿下心胸比天更高,比地更广,能容天下之人,容天下之事,自然可以成天下之大业。”
瞧这马屁拍得,可真叫人心情愉悦。
不过......
刘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毕竟,如今的这一切,可全都是在军师联盟的辅左下,才取得的成就。
虽然截至目前,自己也有不小的成长,但却不到能沾沾自喜的程度。
刘辨吐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摆手言道:“士循继续,可还有别的情报?”
“有!”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朗声道:“末将在伤兵营中等候巡逻兵时,跟他们简单聊过两句,如今的狼骑每日两食,战马的草料缩减了一半,只怕粮草已经严重不足。”
虽然,在汉末三国时代中,每日两食乃是正常现象,可这仅仅是寻常时期,若在战时,将士们体力消耗严重,基本上会维持在每日三食。
而对于狼骑、骁骑这样的精锐骑兵部队,战马的草料更是会足额供应的,马脖子里挂的布袋中,更是装满了为长途奔袭补充体力的炒豆子。
然而现在......
狼骑营中的战马草料,居然缩减了一半!
这足以证明吕布营中的粮草,贵乏到了何种程度。
“文远突袭京师仓,起作用了?”
刘辨自然一下子联想到,张辽火烧京师仓之战。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让董卓放弃了抵抗的想法,没有丝毫犹豫地遁回长安。
而今,负责断后的雒阳守军,虽然只有八千人,但因为尽皆骑兵的原因,实际相当于有三万余人,每月的粮草消耗便要四、五万石,甚至更多。
如此大额的消耗量,这支溃军焉能扛得住?
“极有可能。”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按照吕将军的作战习惯,粮草贵乏到不足半月,便会采取这般措施。”
“哦?”
刘辨惊诧,如获至宝:“你的意思是......吕布军中粮草,已不足半月?”
高顺嗯了一声:“必然如此。”
要知道,高顺跟着吕布鏖战,已有数年时间,对于其行军打仗的习惯,了解的非常清楚,由他得出的结论,可信度自然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