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遥望着浩浩荡荡,朝西缓行的队伍,刘辨暗松口气:“这么多天,这帮家伙终于走了。”
荀或同样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是啊, 难以想象,以袁氏为首的诸侯,居然占据了盟军十之六七的兵力,他们一走,感觉雒阳都空旷了。”
“岂止是空旷!”
刘辨背着手,回头望向雒阳城,绽出一抹澹笑:“文若难道不觉得, 现在的雒阳城,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吗?”
荀或自然明白弘农王的意思。
他点点头:“没错, 的确清新了不少。”
刘辨彻底放松下来:“能留下来的,全都是大汉仅剩不多的清流。”
荀或虽然号称王左之才,但对于年幼的弘农王,却是倍感敬佩:“殿下英明,此计不仅筛选出了忠臣,更让雒阳的吕布、李傕有了突围的想法,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或佩服之至。”
荀或深躬一礼,发自肺腑的称赞。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弘农王可以从守备森严的皇宫中逃出来,这份心计与智慧,着实令人惊叹。
大汉能有这样的君王,何愁不能振兴,再延续个数百上千年!
“行了。”
刘辨摆了摆手,轻声道:“咱们走吧, 立刻去陈王营中,安排相应战事, 没了这股力量, 想要全歼吕布的兵马,只怕没那么容易。”
荀或拱手:“诺。”
旋即。
二人翻身上马,直奔邙山陈王营寨。
邙山,雒阳皇宫外。
陈王营寨前。
刘宠正携文武,恭候弘农王驾。
忽然。
国相骆俊抬手指向前方:“殿下,弘农王应该到了。”
刘宠忙不迭举目凝望,视野尽头处,烟尘滚滚,弘农王的大纛,正迎风招展。
“哈哈!”
刘宠仰天一声大笑:“没错,正是弘农王,陪袁氏这帮诸侯玩了这么久,终于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呼~~
长出口气,刘宠不由感慨:“难以想象,那么一大帮诸侯,愣是没人能斗得过弘农王,孤王甚是高兴呐,此乃朝廷之幸,大汉之幸!”
“是啊。”
陈国相骆俊点头称赞, 毫不吝啬口中的溢美之词:“弘农王聪叡,有周成之质!大汉必可在弘农王的统御下,祛痛陈新,再次伟大!”
“嗯!”
刘宠肯定地点点头:“孤对此,深信不疑。”
骆俊澹笑:“俊不得不承认,殿下当初起兵响应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
刘宠昂首傲娇:“那必须是当然的。”
......
二人正聊着时。
吁—!
弘农王策马赶来,飞身而下。
刘宠疾步上前,揖了一揖:“刘宠拜见殿下。”
刘辨赶忙上前搀扶:“陈王快起来,你与孤同是诸侯国王,何必行此大礼。”
刘宠起身:“殿下曾是君,孤当行此礼。”
“走吧。”
刘辨也懒得辩驳,毕竟是一家人:“咱们入帐详叙。”
刘宠点点头:“好!殿下请。”
“可派人统计清楚了,邙山还有多少兵马?”
“查清楚了。”
刘宠一边走,一边汇报:“除了曹操、鲍信的兵马外,还有汝南太守徐璆在,其余诸侯,尽皆向西,无人留守。”
“徐璆?”
刘辨略显吃惊。
他曾对兖州刺史刘岱,抱有幻想,但独独没想过徐璆:“他没跟着袁绍、袁术一起?”
刘宠肯定地点点头:“嗯,没有,目前仍在值守本位。”
此刻,别说是刘辨本人了,便是直播间网友,都被震惊了:
“卧槽!劳资把刹车踩断了,都没想到,徐璆居然没走。”
“这小子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啊?狗屎运踩得,简直了。”
“他不会准备要弃暗投明了吧?还是说眼光好,看出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袁术故意把他留下来的啊?”
“别说,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楼上扯澹。”
“不可能。”
“......”
刘辨正疑惑不解时。
军师联盟的声音立刻响起:“辩爷放心,可以排除袁术故意留下徐璆情况,如果真是这样应该不止徐璆一人,而且至少会有个亲信,袁忠差不多。”
“根据专家的猜测,徐璆留下来的原因,极有可能有两种!”
“其一:徐璆精通兵法,有过从军经验,而且从起兵之初,广成关一战开始,到现在杀至雒阳,他很清楚董卓的实力,深知跟着袁术,只有死路一条;”
“其二:徐璆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袁氏在盟军中的恐怖力量,在这一次得到了最直观的体现,凭徐璆的性格,自然是不愿同流合污的。”
言至于此,军师联盟轻声道:“虽然,徐璆最终留下来,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却可发现其中的必然性。”
“辩爷。”
军师联盟强调道:“专家建议,可以根据徐璆接下来的表现,决定是否拉拢他,从某种意义上说,徐璆留在雒阳,已经跟袁术决裂了。”
“有道理。”
刘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以让他过来听计划吗?”
军师联盟回答:“可以!跟曹操同样对待即可。”
刘辨大喜:“好。”
旋即。
刘辨目光转向荀或:“文若,召李旻、曹操、鲍信、徐璆至陈王营,共襄大事。”
荀或揖了一揖:“诺。”
陈王大营。
中军,大帐。
刘辨等人站在沙盘跟前,静候众诸侯赶来。
趁此机会,刘辨最后一次跟军师联盟沟通战事,如筛子一般,将战事的全部细节,再次过了一遍:“老师,我记得应该没有错吧?”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地道:“嗯,没有问题,放心吧,辩爷不必紧张。”
“嗯。”
刘辨长出口气:“我明白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辨举目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殿下,曹操、鲍信、李旻、徐璆赶来大营。”
刘辨颔首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众诸侯赶来帐中,欠身拱手:“参见殿下。”
刘辨摆手示意众人免礼,目光扫过曹操等人,朗声言道:“袁绍、袁术执意西行,迫使北门防务疏漏,雒阳城中粮草即将告罄,贼子或会孤注一掷。”
“此次召尔等前来议政,是为重新拟定防务计划,调整各自岗位,争取将吕布、李傕的兵马,聚歼于北邙山下。”
众诸侯尽皆拱手,声如洪钟:“我等谨遵弘农王令。”
陈王刘宠更是跃跃欲试:“殿下,您下令吧,孤早想跟吕布过过招了。”
李旻深吸口气,神色虽然镇定,但声音却很激动:“末将等这一刻,已经许久,殿下下令即可,末将必全力以赴。”
见此一幕,曹操已然明白,这的确是弘农王的计策,袁绍、袁术引兵离开,不可能瞒得过雒阳城中的李傕、吕布。
对方势必会产生突围的想法,如此一来,弘农王刚好可以将计就计,选择在邙山脚下,将李傕、吕布诛杀殆尽。
既撵走了袁术、袁绍,侧面压制了袁氏的力量,又可以消灭李傕、吕布,最大限度的削弱董卓力量。
此计当真是......
一举两得,绝妙至极。
能将军事与政..治有机结合起来,弘农王的手段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曹操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位年少有为的皇子,大汉在他的统御下,必可重现往日之荣耀。
“允诚。”
曹操压低声音:“咱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鲍信澹笑:“没错!”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辨身上,彷佛期待着他的引领。
刘辨深吸口气,双目炯炯,扫过众诸侯,旋即落在沙盘上。
他拿着一根竹竿,讲解道:“诸位且看,雒阳北门靠近邙山,由西向东,瀍()水穿上林苑,与縠(hú)水共同组成北门护城河。”
“出厦门、谷门过桥,向西必会经过上林苑,而上林苑距离邙山不远,前朝时曾有豪商富贾袁广汉在此修建园林,后来该园并入上林苑中。”
“我等当于此伏兵。”
刘辨的竹竿指向此处,朗声言道:“依据山势、园林,以及这些时日的准备,必可将吕布、李傕,一举歼而灭之!”
虽然,陈王刘宠、颍川郡守李旻早已知晓战略计划,但是曹操、鲍信、徐璆完全不知,因此刘辨从头到尾,详细说明情况,才能做出最终安排。
“陈王何在?”
“末将在。”
“你引兵驻守桥梁时,分出兵马,驻守上林苑要道,贼子若是突围至此,简单抵抗后,便可放其过去。”
“诺。”
瀍水虽然是由西向东而流,但其实际流向乃是由西北向东南,呈现出一定的斜度。
从上林苑往西,瀍水距离邙山越来越近,水流与山脉走势,整体呈现出锥形。
换言之,吕布、李傕的兵马,一旦过了上林苑,必然会走向邙山与瀍水的交点,这里的可作战空间,已经被极大限度的压缩,不利于骑兵。
正因为如此,吕布、李傕从没有想过从北门突围,毕竟走其余三门,只要过了桥,便是一马平川,可以任由骑兵驰骋。
若不是刘辨的严防死守,彻底断了吕布、李傕从其余三门突围的可能,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走北邙山这条路的。
“李旻何在?”
“末将在。”
“你集中全部的兵马,驻守桥面的同时,严防其向东逃窜,孤会派韩当率领骑兵协助。”
“诺。”
“徐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