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爷,咱们目前这纸浆打得还不够烂,要打成水一样,把里面的纤维全部打散才行,这是第一个不足。”
“还有就是水中捞纸,你别瞧这个过程比较简单,但却是很需要技巧的,一旦掌控不好,出来的纸张薄厚就不均匀,既不好看还浪费材料。”
“当然,这需要日积月累的实践经验,很考验工人的手感,不是单纯靠动作标准,就能捞出合格的纸张,这得一点点慢慢来。”
“......”
一趟造纸厂之行。
军师联盟的专家便提出了七、八条意见,而且每一条都是至关重要,影响到纸张成型的品质,一旦稍有误差,做出来的纸张便是废纸。
刘辨原以为把造纸厂建出来,距离生产出合格的纸张就不远了,没想到即便是古法造纸,想要把每一步走正确,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放心吧。”
刘辨把专家的意见,全部记录在桉,肯定地点点头:“我会督促他们,抓紧时间改正的,天天用竹简、帛书,实在是太浪费钱了。”
虽然,刘辨把孔家抄了,获得了大量的启动资金,但即便是一座金山,也有耗尽的时候,他只能在有限的资金内,想办法达到最高的效率。
“辩爷别急。”
军师联盟紧跟着道:“这些全都是该花的,等把该造的造出来,南阳汉庭基本走上正轨,咱们再考虑赚钱的事情。”
“到时候咱们烧瓷器,把土变成钱,而且绝对超过东汉时期的青瓷、黑瓷,这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甚至要比蜀汉的蜀锦,还要划算。”
东汉时期的瓷器水平,基本上维持在青瓷、黑瓷阶段,它加工精细,胎质坚硬,不吸水,表面施有一层青色玻璃质釉。
这个水平相对于我国的陶瓷水平,基本上处于一个初级发展阶段,甚至连白釉瓷器都没达到,就更别提釉下彩、釉上彩、五彩,斗彩。
军师联盟随便拿出点技术,就足以帮刘辨养活一个国家,钱这种东西,完全就不是问题,压根不在军师联盟的考虑范围内。
“辩爷。”
军师联盟轻声道:“咱们目前要做的,全都是些基础,但却又是非常必要的工作,这东西可不能拿钱来衡量。”
“恩。”
刘辨肯定地点点头:“专家放心吧,我明白的!如果连组织架构等硬件条件都达不到,又谈什么匡扶汉室,建立史上最强王朝呢!”
“你有心理准备就好。”
“当然!”
军师联盟强调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专家是根据目前的国库水平,来制定的发展方桉,由于古代没有完善的金融体系,因此基本保持收支平衡,不会财政赤字。”
“啊?”
刘辨顿吃一惊:“一点盈余不留啊?”
军师联盟只能呵呵了:“目前南阳正是要高速发展的时候,你要盈余干嘛?每一枚铜板,都要花在刀刃上,这样才能高速发展。”
刘辨澹笑:“放心吧,道理我都懂,开个玩笑而已,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这点长进都没有,那还能行吗?”
军师联盟轻声道:“行了,咱们继续吧,还有活字印刷的问题,也全部记录下来,让他们去改进,等有空时再去瞧瞧。”
“好。”
刘辨应一声,取来竹简,继续记录:“可以了。”
军师联盟继续道:“好!”
“......”
正当刘辨提笔记录时。
“报—!”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荀令君求见。”
刘辨置笔一旁,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应声:“喏。”
旋即。
退出大殿。
不多时。
荀或来到殿中,趋步上前:“微臣荀或,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轻声道:“可是从新野方向传回了消息?”
荀或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新野方向传回消息,刘皇叔仅用半日,便将公有土地全部分发入百姓手中,目前已经组织人丈量荒地,准备大面积开荒了。”
“好!”
虽然刘辨早有预料,但当他听到刘备如此能干时,还是忍不住欣喜:“皇叔果然没让朕失望,但愿他能坚持得下来。”
“是啊。”
荀或深吸口气,同样有此担心:“今年不过是赵家、李家这样的小士族,可一旦从明年开始,便是邓家、阴家这样的大世族了。”
新野豪族土地少,能力弱,充其量只是花点钱而已,可大的世家豪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刘备或许可以对付得了赵家、李家这样的豪族,但面对邓家、阴家、来家等世家豪族,恐怕当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呼—
刘辨长出口气,轻声道:“咱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荀或颔首点头:“陛下放心,奉孝会时常关注新野的情况。”
刘辨澹笑:“恩,朕知道了。”
******
次日清晨。
新野。
城南开荒片区。
啪—!
田间阡陌上,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华服男子,手起鞭落,狠狠地抽打在身穿粗布麻衣的农夫身上,直将其衣裳抽烂,渗出鲜红的血渍:
“嗬啊—!”
疼得那农夫咬牙嘶喊,不停跪地求饶:“赵公子,求求你放过俺们家吧,你们家的田租实在是太贵了,俺们租不起啊!”
“哼!”
被称之为赵公子的华服男子怒哼一声,指着地方的农夫,张嘴便骂:“豚犬一般的东西,凭你也配跟我们赵家讨价还价?”
“想要走?”
“可以!”
赵公子冷声言道:“这些年你们一共欠我们赵家五十石粮草,把粮食全部还上,本公子便放你走,如若不然,便乖乖滚回去耕田!”
“啊?”
跪倒在地的农夫眼瞪如铃,一脸的愕然:“俺......俺们......俺们只欠了十六石粮食,何时变成了五十石啊!”
“少废话!”
赵公子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这粮食你都欠了多久了?难道不需要利息吗?利滚利,早已变成五十石了!”
“还不还?”
言至于此,赵公子已然是怒火滔天,横眉冷对:“若是不还,立刻跟本公子回去耕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赵公子,求您饶过我们吧!”
“我可以保证!”
跪在地上的农夫赶忙举起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求:“两年!我只需要两年!两年内,把这五十石粮食全部还上,还不成吗?”
啪!
又是一皮鞭抽在那农夫身上,赵公子厉声喝道:“不成!你们若是走了,那我赵家的田,又由何人来种?难道本公子去种!”
“我告诉你!”
赵公子丝毫不顾四周百姓眼光,继续谩骂:“要么把五十石粮食还上,要么立刻滚回去种田,否则我抽死你这豚犬一般的东西!”
“呸!”
“贱民一个!”
“本公子非抽死你不可。”
赵公子提鞭挥舞,一鞭又一鞭,抽得农夫蜷缩着身子,发出极为惨烈的哀嚎声:
“啊—!”
“赵公子,饶命啊。”
“嗬啊—!”
“饶命啊,求求你,饶过我吧。”
“......”
四周正在开荒的老百姓,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赵家公子,毕竟赵家可是除了邓家、阴家、来家外,新野最大的豪族。
而其族长赵俨的侄儿赵勐,更是无愧于他的名字,自幼习武,膀大腰圆,在新野这十里八乡,都堪称蛮横霸道。
“好一个赵家,简直可恶至极。”
“喝人血的赵家,早晚必遭报应。”
“这不是逼人回去耕田吗?他家田租十税二,再加上口赋、算赋等赋税,丰年还自罢了,一旦遇上荒年,就只能等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当街行凶,简直岂有此理!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我非要报官不可。”
“已经有人去报官了,你就别跟着瞎添乱了,咱千万别惹祸上身,万一新县令跟他们窜通一气,最终吃亏的,还是咱们。”
“今日若是没人能制得了赵家公子,明日必定会出现李家公子、王家公子、陆家公子,咱老百姓好不容易盼来的翻身机会,难道就这样破碎了吗?”
“该死!我气不过。”
“别冲动!”
“......”
正当四周百姓愤怒不已时。
忽然。
阡陌街道的尽头,一支巡逻队火速赶来。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备帐下大将张飞。
张飞策马扬鞭,指着那赵家公子,厉声爆喝:“哪里来的贼厮,竟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行凶?”
“哼!”
赵勐停下手来,抬眸望去,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我是谁吗?敢拿马鞭指着我,找死吗?”
“哎幼呵!”
张飞倒也不恼,昂首睥睨对方,冷声道:“没想到啊,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挺横的,本将军的确不认识你。”
“但那又如何?”
张飞背靠的是刘备,刘备靠的是皇帝,还怕个卵子:“县尊有令,胆敢阻扰开荒大略者,直接拘押扣留,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弟兄们!”
张飞把手一招,丝毫不怂:“给我拿下!”
赵勐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家伙,居然真敢动手,他眼珠子一瞪,皮鞭在空中啪得震响,竟吓得县兵不敢上前半步:“我倒要看看,谁敢?!”
没办法!
这帮人全部是新野县兵,自然知晓赵家公子的蛮横霸道,对方有仇必报的性格,更是让他们颇为忌惮,不敢上前!
啪!
张飞一鞭子抽在自家士兵身上,勃然大怒,张嘴便骂:“怂包!全都是些怂包!尔等可是县兵,何惧一平头百姓?”
“张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