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丁平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珠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个针尖般细小的紫红色瞳仁,嵌在大片眼白之中,向桥上众人扫视过去,冷漠得好像极地之中千万年的玄冰。
不论是谁,与他对视之后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畏惧感。
蓦地,丁平面露古怪的狞笑,身子滴溜溜打个半圈,手中宝剑一挺,在剑尖上忽然生出一尺多长的绛紫色剑芒,如蛇信般吞吐不定。
群豪大惊,他们都听说过有人内力剑术练到绝顶之时,剑上会生出伸缩不定的剑芒,凌厉无双,乃是真炁融于宝剑之中,离体外放时产生的异象。
但不论再厉害的高手,也最多生出半尺青芒,便到极限。
可丁平展现的赤色剑芒,不仅长度超过一尺,而且如毒蛇一般扭曲蠕动,似有灵性。
这种奇景,若非亲眼得见,谁也不会相信。
天枢阁中,有些昆仑派的弟子,不禁精神一振,为之喝起彩来。
丁平一声长啸,将血色昆吾剑舞动起来,似慢实快,剑光重重。
虚实之间,一道道残影闪现,似乎有千百条臂膀同时用剑一般,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片刻之后,丁平宝剑越舞越快,真炁似乎也越来越充盈,宝剑上的剑芒更是越来越长。
一尺,两尺,四尺……
到了最后,宝剑上的剑芒居然覆盖了一丈四五尺远,如长鞭一般,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将丁平包裹其中。
桥上众人见了这份惊世骇俗的剑术和内功,无不心惊胆战。
有过了半柱香工夫,丁平宝剑猛地一劈,收招定式。
只见桥下泥土四溅,空荡荡的荷塘底部居然出现了一道两丈多长,一尺多宽的深深沟壑,犹如斧凿一般笔直。
这份功力,简直匪夷所思,绝不是凡人之力所能达到。
……
胡士休站在桥头,望着丁平斩出的深深沟壑,脸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旋即拍手笑道:
“恭喜丁大剑客收获宝物,神功大进!”
丁平闻言冷冷一笑,脸上的暗红色纹路一阵扭曲,远不复之前的儒雅,反而有种地狱魔鬼的凶戾之气。
他将宝剑归鞘,飞身上了铁桥,朗声说道:
“诸位,鄙人不才,忝得神剑传功。其实并非我有意抢夺宝物,而是因为这陵墓之中处处透着诡异,急需有人挺身而出,稳住阵脚,安定军心。因此我丁平当仁不让,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先接受了神剑传承,其中凶危之处,也不必细说。”
他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众人也不是白痴,见他功力大进,又得了一柄神剑,大多都眼红不已。
纷纷心里想着:我们这些人死伤不少,却被你得了便宜,难道大家都是傻子,特意来此地为你当炮灰的不成?
只是眼下迫于丁平展现出的武力,都不敢吭气。
丁平似乎看出了众人的不满,又说道:
“诸位也不必垂头丧气,我们方才走了两三个时辰,就发现了神剑,可见这陵墓之中,到处都是了不起的宝物。只要诸位兄弟继续一往无前,相信都会有所收获。
“先到的宝物未必就是最好的。我丁平既然得了此宝,自会竭尽全力为诸君铲除障碍,而且以后再有宝物,也不会凭借武力争夺。请大家放心。”
众人听了这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这才微微安心下来。
唯有金灵仙子跟丁平共事多年,深知他为人口蜜腹剑,擅于说话不算数,心中腹诽不已。
敢情丁平此次带着天枢阁精锐不远千里来到大宋,就是存了为他自己谋求宝物的心思。
什么为西夏皇帝寻找长生之法,羽化之秘,全是幌子。
至于这陵墓中以后有没有宝物,丁平会不会出手再抢,谁会知道?
现在拿他的诺言当真,那才是傻子。
可是她尽管心中发狠,却半个不字也不敢说,她原本就不是丁平的对手,如今见了他手中血剑的威力,更是自叹弗如,哪敢在这个时候出头?
倒是胡士休深藏不露,听了丁平的话,顿时一顶高帽子送上:
“丁剑客果然胸襟广阔,有舍己为人的古人之风,如今有你登峰造极的神功保驾护航,我们这些人也安心多了。前面不知还有何种价值连城的宝物,咱们大家一起跟着丁剑客去瞧瞧罢!”
丁平翻着一双几乎纯白的眼眸,手一挥说道:
“好说!诸位,咱们这么多高手坐镇,尚且痛失了几位同伴,想来开封府的老弱病残更是损失惨重,不足为惧。如今这未经开发的宝藏全由咱们说了算,丁某人保证大家都能得到像样的宝贝,请跟我来!”
他语音之中,似乎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群豪受他鼓舞,都摩拳擦掌,期待起来,纷纷跟随他鱼贯而行,朝着铁桥另一边走去。
胡士休站在队伍最后,朝毛猴儿吩咐道:
“找块布,将方书龙的尸体盖上,咱们若是能原路回来,到时候带他出去好好安葬,若是回不来,那便是他命该如此了。”
毛猴儿点头称是,找了块大红的包袱皮儿盖在方书龙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口中还胡乱念了几句词儿,什么“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之类,也不管是道教还是佛家的法号,总之算是超度了。
他处理好这些,这才跑到胡士休身后,只见他身边跟着一男一女,貌不惊人,却自有一份闲庭信步的架势。
他瞧得清楚,其中那名女子,正是刚刚在桥上拉住胡士休,没让他跳下去抢夺血剑的人。
当时混乱异常,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丁平身上,没人发现这细微的一幕。
可这一切,却瞒不过玲珑剔透,一直盯着胡士休的毛猴儿。
他不禁暗自揣测,这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